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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

  

  经名: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。作者:唐玄宗李隆基。十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洞神部玉诀类。参校本:敦煌卷子P.3592、P.2823、S.4365号。

  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释题

  老子者,太上玄元皇帝之内号也。玄玄道宗,降生伊亳,肃肃皇祖,命氏我唐。垂俗之训,无疆之祉,长发远祥,系本瓜瓞。其出处之迹,方册备记。道家以为玉晨应号,马迁谓之隐君子,而仲尼师之。翻经中其大谩问礼,叹乎龙德,是孔丘无间然矣。

  在周室久之,将导西极,关令尹喜请着书,於是演二篇焉。明道德生畜之源,罔不尽此,而其要在乎理身理国。理国则绝矜尚华薄,以无为不言为教,故经曰:道常无为而无不为,侯王若能守,万物将自化。又曰:我无为而人自化,我无事而人自富,我好静而人自正,我无欲而人自朴。理身则少私寡欲,以虚心实腹为务。故经曰:常无欲以观其妙,又曰:不贵难得之货,不见可欲,又曰:塞其兑,闭其门,挫其锐,解其纷。而皆守之以柔弱雌静,故经曰:柔胜刚,弱胜强,又曰:知其雄,守其雌,此其大旨也。及乎穷理尽性,闭缘息想,处实行权,坐忘遗照,损之又损,玄之又玄,此殆不可得而言传者矣。其教圆,其文约,其旨畅,其言迩,故游其廊麻者,皆自以为升堂睹奥,及研精覃思,然后知其於秋毫之端,万分未得其一也。

  经曰: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,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,故知大道者虚极妙本之强名,名其通生也。庄子曰:太初有无,有无者,言有此妙无也。又曰:无有无名,无名者,未立强名也,故经曰:无名天地之始。强名通生曰道,故经曰:有名万物之母。庄子又曰:物得以生谓之德,德,得也,言天地万变,旁通品物,皆资妙本而以生成。得生为德,故经曰:道生之,德畜之,则知道者德之体,德者道之用也。

  而经分上下者,先明道而德之次也。然体用之名,可散也,体用之实,不可散也,故经曰: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,语其出则分而为二,咨其同则混而为一,故曰可散而不可散也。则上经曰:是谓玄德,又曰:孔德之容,又曰:德者同於德,又曰:常德不离,下经曰:失道而后德,又曰:反者道之动,又曰:道生一,又曰:大道甚夷,是知体用互陈,递明精要,不必定名於上下也。

  经,径也,言通径也,又常也,言通径常行之道。每惟圣祖垂训,贻厥孙谋,听理之余,伏勤讲读,今复一二诠疏其要妙者,书不尽言,粗举大纲,以裨助学者尔。

  2-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一

  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一

  道可道章第一

  此章明妙本之由起,万化之宗源。首标虚极之强名,将明众妙之归趋。故可道可名者,明体用也。无名有名者,明本迹也。无欲有欲者,明两观也。同出异名者,明朴散而为器也。同谓之玄者,明成器而复朴也。玄之又玄者,辩兼忘也。众妙之门者,示了出也。所谓进修之阶渐,体悟之大方也。

  道可道,非常道。

  疏:道者,虚极妙本之强名,训通训径,首一字标宗也。可道者,言此妙本通生万物,是万物之由径,可称为道,故云可道。非常道者,妙本生化,用无定方,强为之名,不可遍举,故或大、或逝,或远、或近,是不常於一道也,故云非常道。

  名可名,非常名。

  疏:名者,称谓即物,得道用之名,首一字亦标宗也。可名者,言名生於用,可与立名也。非常名者,在天则曰清,在地则曰宁,得一虽不殊,约用则名异,是不常於一名也,故云非常名。

  无名,天地之始。

  疏:无名者,万化未作,无强名也。故《庄子》曰:太初有无,无有无名,但其妙本降气,开辟天地,天地相资,以为本始,故云无名天地之始。则《易》之太极生两仪也。注云权舆者,按:《尔雅》云:权舆,始也。

  有名,万物之母。

  疏:有名者,应用匠成,有强名也。万化既作,品物生成,妙本旁通,以资人用,由其茂养,故谓之母也,母以茂养为义。然则无名有名者,圣人约用以明本迹之同异,而道不系於有名无名也。

 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,常有欲以观其徼。

  疏:欲者性之动,谓逐境而生心也。言人常无欲,正性清静,反照道源,则观见妙本矣。若有欲,逐境生心,则性为欲乱。以欲观本,既失冲和,但见边徼矣。徼,边也。又解云:欲者思存之谓,言欲有所思存而立教也。常无欲者,谓法清静,离於言说,无所思存,则见道之微妙也。常有欲者,谓从本起用,因言立教,应物遂通,化成天下,则见众之所归趋矣。徼,归也。

 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,

  疏:此者,指上事也。两者,谓可道、可名,无名、有名,无欲、有欲,各自其两,故云两者。俱禀妙本,故云自本而降,随用立名,则名异矣。

  同谓之玄。

  疏:玄,深妙也。自出而论则名异,是从本而降迹也。自同而论则深妙,是摄迹以归本也。归本则深妙,故谓之玄。

  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

  疏:摄迹归本,谓之深妙,若住斯妙,其迹复存,与彼异名,等无差别。故寄又玄以遣玄,欲令不滞於玄,本迹两忘,是名无住,无住则了出矣。注云:意因不生者,《西升经》云:同出异名色,各自生意因。今不生意因,是同於玄妙。无欲於无欲者,为生欲心,故求无欲。欲求无欲,未离欲心。今既无有欲,亦无无欲,遣之又遣,可谓都忘。正观若斯,是为众妙。其妙虽众,若出此门,故云众妙之门也。

  天下皆知章第二

  前章明妙本生化入两观之不同,此章明朴散异因万殊而逐境,逐境则流浪,善化则归根,故首标美善妄情,次示有无倾夺,结以圣人之理,冀达还淳之由。

 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。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矣。

  疏:天下者,举大凡而言,凡在天覆之下也。美者,心所甘美也。善者,身所履行也。言天下之人,皆知以己心所甘美者为美,己身所履行者为善,故论甘则忌辛,好丹则非素,共相倾夺,竞起是非,皆由兴动於欲心,所以递成乎美恶。圣人知美恶无主,俱是妄情,妄情则不常,故云恶已。已,语助也。注云:神奇臭腐者,《庄子》云:所美为神奇,所恶为臭腐。

  故有无之相生,

  疏:此明有无性空也。夫有不自有,因无而有,凡俗则以为无生有。无不自无,因有而无,凡俗则以为有生无,故云相生。而有无对法,本不相生,相生之名,犹妄执起。如美恶非自性生,是皆空故,圣人将欲救其迷滞,是以历言六者之惑。

  难易之相成,

  疏:此明难易法空也。此以难而彼成易,此以易而彼成难,亦如工者易於木,难於埴。陶匠易於埴而难於木,故云难易之相成。若同其所难,则无易。同其所易,则无难。难易无实,妄生名称,是法空。故能了之者,巧拙两忘,则难易名息,亦如美恶无定故也。

  长短之相形,

  疏:此明长短相空也。以长故形短,以短故形长,故云长短相形。亦如凫胫非短,由鹤胫之长,故续之则忧。鹤胫非长,由凫胫之短,故断之则悲。见短长相,犹如美恶,既无定礼,皆是妄情。

  高下之相倾,

  疏:此明高下名空也。高下两名,互相倾夺,故称高必因於下,又有高之者,称下必因於高,又有下之者。又高则所高非高,又下则所下非下。如彼世间,几诸有名位,递为臣妾,亦复无常,是皆空故,故无定位。

  音声之相和,

  疏:此明和合空也。五音相和,成曲者谁?总彼众声,则能度曲。如世间法,皆和合成,则体非真,是皆空故,将欲定其美恶,岂云达观之谈?

  前后之相随。

  疏:此明三时念空也。日月相代,代故以新,如彼投足,孰为前后?则前后之称,由相随立名。名由妄立,谁识其初?过去未来,及以见在,三时空故,念念迁故,亦如美恶无定名也。

 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。

  疏:是以者,说下以明上也。夫饰智诈者,虽拱默非无为也。任真素者,则终日指撝,而未始不晏然矣。故圣人知诸法性空,自无矜执,则理天下者当绝浮伪,任用纯德,百姓化之,各安其分。各安其分则不扰,岂非无为之事乎。言出於己,皆因天下之心,则终身言,未尝言,岂非不言之教耶。

  万物作而不辞,

  疏:作犹动也,辞为辞谢也。言圣人善化,无事无为,百姓不知,爰游爰豫,各自得其动作,而不辞谢於圣人。故击壤鼓腹,而忘帝力,此人忘圣功也。

  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功成而不居。

  疏:令物各得成全其生理,圣人不以为己有。令物各得其营为,圣人不恃为己功。如此太平之功,弘济日远,犹且慎终如始,不敢宁居。此圣人自忘其功。注云:日慎一日《尚书》文也。

  夫惟不居,是以不去。

  疏:彼圣人者,稠直如发,慎终如始,本末不衰,未尝宁居而逸豫,是以日新其盛德,忘功而功不去,光宅而天下安,故云夫惟不居,是以不去。

  不尚贤章第三

  前章明万殊逐境,善化则归根,此章明贵尚不行,无为则至理。首标不尚,绝矜徇之迹。次云圣理,示立教之方,结以无为,明化成而复朴也。

  不尚贤,使民不争。

  疏:尚,崇贵也。贤,才能也。言人君崇贵才能则有进,饰伪者徇迹而失真,失真叉是尚贤之由,徇迹定起交争之弊。不若陶之玄化,任以无为,使云自从龙,风常随虎,则唐虞在上,不乏元凯之臣,伊吕升朝,自得台衡之望。各当其分,人无觊觎,则不争也。

  不贵难得之货,使民不为盗。

  疏:人之受生,所禀有分,则所禀材器是身货宝,分外妄求,求不可得,故云难得。夫不安性分,希慕聪明,且失天真,尽成私盗。今使贤愚袭性,可否用情,既无越分之求,自轻难得之货。皆得性分,谁为盗乎?故《庄子》曰:不仁之仁,窃性命之情,而饕富贵。又解云:以人君不贵珠犀宝贝,则其政清静,故百姓化之,自绝贪取,人各知足,故不为盗。

  不见可欲,使心不乱。

  疏:希慕聪明,是见可欲。欲心兴动,非乱而何?今既不崇贵贤能,亦不妄求越分,则不见可欲之事,而心不惑乱也。

  是以圣人之治,

  疏:圣人治国理身,以为教本。夫理国者,复何为乎?但理身尔。故虚心实腹,绝欲忘知,於为无为,则无不理矣。

  虚其心,

  疏:夫役心逐境,则尘事汨昏,静虑全真,则情欲不作。情欲不作,则心虚矣。《庄子》曰:虚室生白,谓心虚则纯白独生也,故曰虚其心。

  实其腹,

  疏:腹者,含受之义,足则不贪,欲使道德内充,不生贪爱,故云实其腹。注云属厌而止者,春秋间没汝宽谏魏献子辞也,欲以小人之腹,为君子之心,属厌则足而不食也。

  弱其志,

  疏:志者,心之事,事在心曰志。欲令心有所行,皆守柔弱,故知心虚则志弱矣。

  强其骨。

  疏:骨者,体之干,既其道德内充,常无贪取,不贪则腹实,腹实则自骨强矣。

  常使民无知无欲,

  疏:圣人所以行虚心实腹之教者,常欲使百姓无争尚之知,贪求之欲,令其自化尔。

  使夫知者不敢为也。

  疏:夫无知无欲者,已清静也。则使夫有知者渐陶淳化,不敢为徇迹贪求,而无为也。

  为无为,则无不治矣。

  疏:夫得其性而为之,虽为而无为也。且绝尚贤之迹,不求难得之货,人因本分,物必全真,於为无为,复何矜徇化?既无馨而无臭,人故不识而不知,淳风大行,谁云不理?

  道冲章第四

  前章明贵尚不行,无为则至理。此章明妙本之用,在用而无为。首标道冲,示至虚之宗物,次云挫解,明冲用之释纷。又说和同之妙所在,不杂光尘,结以象帝之先,欲令尽知归趣尔。

  道冲而用之,或不盈,渊兮似万物之宗。

  疏:冲,虚也,谓道以冲虚为用也。夫和气冲虚,故为道用。用生万物,物被其功。论功则物疑其光大,语冲则道曾不盈满,而妙本深静,常为万物之宗。云或似者,道非有法,故不正言尔,他皆仿此。

  挫其锐,解其纷。

  疏:挫,抑止也。锐,铦利也。解,释散也。纷,多扰也。冲虚之用,物莫之违,故铦利之心,多扰之事,念道冲和,自令抑止释散矣。此则约人以明道用。注云俗学求复者,《庄子□缮性篇》云:缮性於俗,俗学以求复其初,言铦利纷扰,因欲而生,故念道则挫解,俗学则弥结矣。

  和其光,同其尘,湛兮似或存。

  疏:道之冲用,於物不遗,在光则与光为一,在尘则与尘为一。无所不在,所在常无。冲用则可混光尘,妙本则湛然不维,故云似或也。

  吾不知谁之子,象帝之先。

  疏:吾者,老君自称。象,似也。老君云:吾见至道冲用,生成万物,寻责所以,不测由来,既无父道之人,故莫知道为谁子。生物必资於道,故似在乎帝先。注云帝者生物之主,《易》云:帝出乎震,辅嗣云:帝者,生物之主,兴益之宗也。又解云:兆见曰象,言此生物之帝,能兆见物象,故谓之象帝尔。

  天地不仁章第五

  前章明妙本冲用,体用而无为。此章明兼爱成私,偏私则难普。首标刍狗万物,示天地之兼忘,次喻橐钥罔穷,明用虚而不挠。结以多言数屈,欲令必守中和。

  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

  疏:仁者,兼爱之目也。刍,草也,谓结草为狗,以用祭祀也。《庄子》曰:师金谓颜回曰:夫刍狗之未陈,巾以文绣。及其已陈,则苏者取而爨之。今天地至仁,生成群物,亦如人结草为狗,不责其吠守之功,不以生成为仁恩,故云不仁也。则圣人在宥天下,视彼百姓,亦当如此尔。注云蔽盖之恩者,《礼记》孔子#1曰:蔽盖不弃,为埋狗也。不独亲其亲者,《礼运》之文也。

  天地之间,其犹橐钥乎?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

  疏:橐,韛也,谓以皮为橐,鼓风以吹火也。钥,笛也,言天地能刍狗万物者,为其间空虚,故生成无私而不责望,亦犹橐之鼓,风,笛之运吹,常应求者,於我无情,故能虚之而不屈挠,动之愈出声气。以况人君虚心玄默,淳化均一,则无屈挠,日用不知,动而愈出也。

  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

  疏:多言者,多有兼爱之言也。多有兼爱之言,而行难遍,故数穷屈不遂,是知不如忘怀虚应,抱守中和,则自然皆足矣。注云不酬者,酬,答也,谓空有其言,而行不酬答。

  谷神不死章第六

  前章明兼爱成私,偏私则难普。此章明至虚而应,其应即不穷。首标谷神,寄神用以明道。次云玄牝,辨玄功之母物。结以绵绵微妙,玄示虚应,则不勤劳也。

  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

  疏:谷神者,明谷之应声,似道之应物,有感即应,其应如神。神者不测之名,死以休息为义,不测之应,未尝休息,故云谷神不死。玄,深也。牝,母也。谷神之应,深妙难名,万物由其茂养,故云是谓玄牝。

  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。

  疏:玄牝之用,有感必应,应由物出,故谓之门。天地,有形之大者尔,不得玄牝之用,则将分裂发泄,故资禀得一以为根本,故云是谓天地之根本也。

  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

  疏:绵绵者,微妙不绝之意。虚牝之用,应物无私,微妙则称为若存,无私故用不动倦。

  天长地久章第七

  前章明谷神虚应,虚应#2不穷,此章明天地无私,无私#3故长久。首则标天地以为喻,次则举圣人以转明,结以无私成私,将欲劝勤此行。

  天长地久。

  疏:此标章门也,天以气象,故称长。地以形质,故称久。

 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

  疏:前句标问,此假答云: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覆载万物,长育群材,而皆资察於妙本,不自矜其生成之功用,以是之故,故能长久。又解云:不自生者,言天地但生养万物,不自饶益其生,故能长久。

 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,外其身而身存。

  疏:是以圣人效天地之覆载,叉均养而无私,故推先与人,百姓欣赖,为下所仰,故身先也。不自矜贵,而外薄其身,天下归仁,则无畏害,故身存也。

  非以其无私邪?故能成其私。

  疏:天地所以能长久,圣人所以先存者,非以其无自私之心,故能成此长久先存之私乎?

  上善若水章第八

  前章明天地无私生成则长久,此章明至人善行柔弱故无尤。首标若水,示三能之近道。次云居地,书七善之利物。结以不争,劝守#4柔而全胜也。

  上善若水。

  疏:上善者,标人也。若水者,举喻也。至人虚怀,於法无住,忘善而善,是善之上。上善之行,如水之能,具在下文,皆含法喻。

 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。

  疏:水性甘凉,散洒一切,被其润泽,蒙利则长,故云善利,此一能也。天下柔弱莫过於水,平可取法,清可鉴人,乘流遇坎,与之委顺,在人所引,尝不竞争,此二能也。恶居下流,众人恒趋,水则就卑受浊,处恶不辞,此三能也。

  故几於道。

  疏:几,近也。利物明其弘益,不争表其柔弱,处恶示其含垢,此水性之三能,唯至人之一贯,其行如此,去道不遐,故云近尔。

  居善地,

  疏:至人所居,善能弘益。如水在地,利物则多。又地道用卑,水好流下,同至人之谦顺,几道性之柔弱,故云居善地。

  心善渊,

  疏:至人之心,善於安静,如水之性,湛尔泉渟。水静则清明,心闲则了悟。渊,深静也,故云心善渊。

  与善仁,

  疏:至人弘济,常以与人。善施之功,合乎仁行,如水润物,无心爱憎,故云与善仁。

  言善信,

  疏:上善之人,言必真实,弘化凡庶,善信不欺。如彼泉流,岂殊坎险,故云言善信。注云:行险而不失其信者,《周易》坎卦辞也。

  政善治,

  疏:政,正也。至人於事,动合无心,正容悟物,物因从正。正则自理,非善而何?如彼水性,洗涤群物,令其清静,故云政善治。

  事善能,

  疏:至人圆明,於物无碍,凡有运动,在事皆通。通则善能,是名照了。如彼水性,决之为川,壅之为池,浮舟涵虚,无所不为,是善能也。

  动善时。

  疏:至人之心,喻彼虚谷,方之镜像,物感斯应,如彼水性,春泮冬凝,与时消息,故云动善时。

  夫惟不争,故无尤。

  疏:尤,过也。至人善行,与物无伤,虚心曲全,未曾争竞,波流颓靡,委顺若斯,既不违逆於物,故无尤过之地矣。

  持而盈之章第九

  前章明至人善行柔弱故无尤,此章明凡俗溺情骄盈故有咎。首标持盈揣锐,示其难保。次云金玉富贵,戒此贪求。结以名遂身退,令忘功而不处也。

  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。

  疏:持,执也。盈,满也。已,止也。言人心贪爱,求取无厌,执守保持,

  使令盈满,积财为累,悔吝必生,故圣人戒云:不如休止。

  揣而锐之,不可长保。

  疏:揣,量度也。锐,铦利也。凡情滞溺,贪求荣利,故揣量前事,铦锐

  欲心,鬼瞰人怨,坐招殃咎,故曰不可长保也。

  金玉满堂,莫之能守。

  疏:假使贪求不已,适令金玉满堂,象有齿而焚身,鸡畏牺而断尾,且失不贪之宝,坐贻政寇之忧,其以贾害,岂云能守?此复释持盈也。

  富贵而骄,自遗其咎。

  疏:遗,与也。富则人求之,故便欺物。贵则人下之,故好凌人。骄奢至而不期,殃咎来而谁与?因骄获咎,骄自心生,故云自遗尔。此复释揣锐也。

  功成名遂身退,天之道。

  疏:此举戒也。夫满则招损,谦便受益。惟彼天道,尚不常盈,故功成者隳,名遂者亏。欲#5求长保,未闻斯语。当须忘功与名,退身辞盛,如彼天道,不失盈虚,则无忧责矣。

  载营魄章第十

  前章明纵欲溺情骄盈故有咎,此章明养神爱气不杂则无疵。营魄已下至涤除,戒修身所以全德。爱人已下至明白,示德全可以为君。结以生之畜之,表玄功之被物也。

  载营魄抱一,能无离乎?

  疏:载,初也。营,护也。言人受生始化,但有虚象,魄然既生,则阳气充满虚魄。魄能运动,则谓之魂,如月之魄照日,则光生矣。故春秋子产曰:人生始化曰魄。既生魄,阳为魂,言人初载虚魄,当营护阳气,常使充满,则得生全。若动用不恒,消散阳气,则复成虚魄而死灭也。《庄子》曰:近死之心,莫使复阳。故令营护虚魄,使复阳全生,抱守淳一,不令染杂,无离身乎,则生全矣。此教养神也。

  专气致柔,能如婴儿乎?

  疏:专,专一也。气,冲和妙气也。人之受生,冲气为本,若染杂尘境,则冲气离散,神不固身,故戒令专一冲和,使致柔弱,能如婴儿,无所耽着乎。此教养气。

  涤除玄览,能无疵乎?

  疏:涤,洗也。除,理也。玄览,心照也。疵,病也。人之耽染,为起欲心,当须洗涤除理,使心照清净,爱欲不起,能令无疵病乎。此教涤心也。

  爱民治国,能无为乎?

  疏:爱民者,使之不暴卒,役之不伤性。理国者务农而重谷,事简而不烦,则人安其生,不言而化也。此无为也,能为之乎?

  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?

  疏:修德可以为君,为君须承历数,即天门者,帝王历数所从出也。开谓受命,阖为废黜,天降宝命,以祚有道,能守雌柔,可享元吉。故云能为雌乎?又解云:《易》曰:一阖一辟谓之变,言圣人设教,应变无常,不以雄盛,而守雌牝,亦如天门开阖,亏盈而益谦也。

  明白四达,能无知乎?

  疏:帝王既受历数,临御万方,若能守雌静,则其德明白,如日之照四达天下,功被於物不以为功,所谓忘功若无知者,故云能无知乎?

  生之畜之。

  疏:下经云道生之,德畜之,此云生之畜之者,谓人君法道清静,令物得遂其生成,效德弘济,令物各尽其畜养,故云生之畜之。

  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,是谓玄德。

  疏:物得遂生,圣忘功用。遂生则生理自足,忘功则功用常全。斯乃无私而成私,不宰而为真宰也。故生而不有者,令物各遂其生,君不以为己有也。为而不恃者,令物各得其动用,而不自负恃为己功也。长而不宰者,居万民之上,故云长,而不恃其功,故云不宰也。如是是谓深玄妙之德矣。

  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一竟

  #1『礼记』二字据敦煌卷子P.3592补。

  #2『虚应』二字原无,据敦煌卷子P.3592补。

  #3『无私』二字原无,据敦煌卷子P.3592补。

  #4守:原作『中』,据敦煌卷子P.3592改。

  #5欲:原作『钦』,据敦煌卷子P.3592改。

  3-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二

  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二

  三十辐章第十一

  前章明养神爱气不杂则无疵,此章明利有用无相资而功立,故乾坤为太易之蕴,辕厢成用无之质,标车器以为喻,存利用以结成。

  三十辐共一毂,当其无,有车之用。

  疏:辐三十贯於一毂,明少者多之所宗也。当其空无,方有车之运用。明无者有之所利也。夫道者何?至无至一者也。故能鼓动众类,磅礡群材,适使万殊区分,成之者一象;众窍互作,鼓之者一响。则原天下之动用,本天下之生成,未始离於至一者也。且就车而轮,则辕厢有也,车中空无也,车中空无,乃可运用。若无辕厢之有,则空无之运用息矣。车中若不空无,则辕厢之类,皆为弃物。故乾坤成列,而易功着焉,万化流动,而道用彰。是以借粗有之用无,明至无之利有尔。

  埏埴以为器,当其无,有器之用。

  疏:埏,和也。埴,粘土也。注云陶匠者,《尚书》云:范土曰陶。匠范和粘土,烧成瓦器,亦取其中空虚,以用成受物也。

  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,有室之用。

  疏:凿,穿也。门傍窗谓之牖。古者穴居,故《诗》云:陶复陶穴,谓穿凿穴中之土以覆其上,故云凿尔。后代圣人易之以宫室,取其室中空虚,所以人得居处。庄子曰:室无空虚,则妇姑勃蹊,谓争路也。《尔雅》云:宫谓之室。

  故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

  疏:有之所利,利於用。用必资无,故有以无为利也。无之所用,用於体,体必资有,故无以有为利。注云形而上者曰道,形而下者曰器,《易》系辞文也。自无则称道,涉有则称器,欲明道用,必约形器,故首唯借喻於三翻,终欲用无於一致尔。

  五色章第十二

  前章明利有用无相资故功立,此章明染尘逐境驰骋则发狂。首标色声,戒伤当所以为病。次云畋猎,明逐欲所以焚和。结以圣人去取,示全真保性之要尔。

  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。

  疏:色谓青黄赤白黑,音谓宫商角征羽,味谓酸咸甘苦辛。爽,差也。目视色,耳听声,口察味,伤当过分,则不能无损。故坐令形骸聋盲,爽差失味尔。又况耽滞世间声色诸法,不悟声色性空,岂惟形骸之有聋盲,此亦智之聋盲者尔。

  驰骋畋猎,令人心发狂。

  疏:此言耽声滞色之人,驰骋欲心,亦如畋猎,但求杀获,欲心奔盛,逐境如驰,静而观之,是心发狂病也。

  难得之货,令人行妨。

  疏:难得之货者,言人身以村器为货,难得之货者,则性分所无,求不可得。云不安本分,矫性妄求,既其乖失天然,所以妨伤道行。

 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。

  疏:腹者,含受而无分别。目者,妄视滞於色尘。无分别则全和,故为之。滞色尘则伤性,故不为也。

  故去彼取此。

  疏:彼目妄视,故去之。此腹含受,故取之。

  宠辱章第十三

  前章明染逐尘境驰骋则发狂,此章明宠辱若惊贵身故为患,首两句标宗以起问,次十句因问以明理,后四句贵爱不矜,假寄托以结成。

  宠辱若惊,

  疏:若,如也。言宠辱之惊相如也。夫操之则宠,舍之则辱,言人不能心齐荣辱,矜徇功名,执权既以为光宠,失势自伤於卑辱。光宠则矜恃,卑辱则惊嗟,故陈戒使其若惊,欲令齐其宠辱。

  贵大患若身。

  疏:贵,矜贵也。若亦如也。身者祸患之源,夫耽玩声色,矜竞荣华,皆为有身,遂成患本。即贵其身者,复何异乎贵大患矣?即身本是患,等无有异,未能无患,柢为有身。即此贵身同贵大患,若能无患,亦复亡身,是知患由贵生,身由患有,故云贵大患若身。

  何谓宠辱?宠为下。

  疏:前标宠辱若惊,恐人不晓,故设问云:何谓宠辱?还自答云:宠为下。所以明宠为下者,夫恃宠则骄盈,骄盈则生祸,因宠获祸,则宠为辱本,故知宠为下。

  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

  疏:得则为宠,失则为辱,若惊者,故宠辱循环,故宠为辱本。世间众生,得宠则欣喜,得辱则惊惧,故圣人戒之,祸福循环,譬之纠缠,宠辱无定,岂可独惊?辱来既惊其祸患,宠至亦惊其骄逸,其惊相若,故云是谓宠辱若惊。

  何谓贵大患若身?

  疏:恐人不晓,设问以明。

  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。

  疏: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执有身相,好荣恶辱,辫是与非,不得则大忧以惧,心神内竭於贪欲,形骸外因於奔竞,葡然疲役,非患而何?

  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

  疏:无身者,谓能体了身相虚幻,本非真实,即当坐忘遗照,隳体黜聪,同大通之无主,均委和之非我,自然荣辱之途泯,爱恶之心息,所谓帝之悬解,复何计於大患乎?故云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注云委和者,庄子丞答舜云:身非汝有,是天地之委和。

  故贵以身为天下者,若可寄天下。爱以身为天下者,若可托天下。

  疏:言人君有自矜贵其身以为天下之主者,贵身则凌人,人故不附,可暂寄尔。若自爱其身以为天下之主者,爱身则慈人,人则乐推,故可托身於万人之上,长为之主。然此章首标惊宠辱,终以寄托者,欲明惊宠辱不若忘宠辱,有贵爱不若忘贵爱,托天下不若忘天下,故又云有大患为吾有身,惊宠辱未能物我都忘,则百虑一致,矜有则万殊争长,故忘宠辱则无所复惊,忘身则无为患本,忘天下则无寄托之迹,然后上有太上之君,下有下知之臣,无为无不为,不德而有德矣。

  视之不见章第十四

  前章明贵身为患,令兼忘而不有,此章明妙本无象,故在用而皆通。首三句言不可求之声色,次六句明寻责必归於无物,又五句示妙用之难测,后四句结引古以证今。

  视之不见名曰夷,听之不闻名曰希,传之不得名曰微。

  疏:此明道也。夫视之者,以色求道,听之者,以声求道,搏之者,以形求道。道非色声形法,故求竟不得,以不得故,欲谓之无,乃於无色之中,能应众色,无声之中,能和众声,无形之中,能状众形,是无色之色,无声之声,无形之形,故谓之希微夷。希微夷者,谓明道而非道也。夷,平易也。希者,声之微妙也。传,执持也。

  此三者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

  疏:三者,夷也、希也、微也。致,得也。诘,责也。混,同也。妙本微妙精一,难名色声形法,焉得诘责?欲以色声形诘,但得希微尔。谓三也,三者假名,欲明道用,道非色声形等,则混为一矣。

  其上不皦,其下不昧。

  疏:皦,明也。昧,暗也。夫形质之物,皆有定方,在上者则明,在下者则暗,唯妙本惚恍不可定名,则在上亦不明,在下亦不昧,而能上能下,能明能暗,非天下之至赜,其孰能与於此乎?

  绳绳不可名,复归於无物。

  疏:绳绳者,运动不绝之意也。妙本生化,运动无穷,生物之功,强名不得,物物而不物,生生而不生,寻责则妙本湛然,未曾有物,故云复归於无物也。

  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惚恍。

  疏:状,形状也。象,物象也。言妙本混成,本无形质,而万化资禀,品物流形,斯可谓有无状之形状,有无物之物象,不可名之为有,亦不可格之於无,无有难名,故谓之惚恍。

  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

  疏:至精无形,至大不可围,故迎之者不见其首,随之者不见其后。无首则无始,无后即无终,无始无终,故非随迎所得也。

  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

  疏:此明古先帝王常以无为道化,以化於人,故戒今能执守古之所行无为之教,以御理今之有为之事,则不言而化矣。

  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。

  疏:前云执古之道,将引之使行。此云能知古始,明道行必化。故重云帝王能知古始,无为而理,当抱守淳朴,爰清爰静者,是知无为之理,是道之纲纪也。

  古之善为士章第十五

  前章明妙本无象,则在用而皆通,此章明玄通之人,常不盈而能弊。首标古之五句,明善为所以微妙。次云豫若七句,示德容所以难明。孰能下两句,表进修之徐生。保此下终篇,结证成而不滞。

  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

  疏:古,昔也。士,事也,言古昔之人善以道事者,精微要妙,玄寂通达,体道了言,涣然无滞,而其宇量深邃,不可识知。

  夫惟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:

  疏:夫惟善士,虽正容可以悟物,而宇泰发於天光,德量难窥,故强为容状,且求委顺之迹,将以引化凡愚。

  豫兮若冬涉川,

  疏:豫,闲豫也。若,如也。川喻代间爱欲,所以陷溺众生,善士虽处代问,不为爱欲所染,如冬涉川,故多闲豫。冬涉川所以闲豫者,冬冰坚壮,无坠陷之忧尔。

  犹若畏四邻,

  疏:犹豫,疑难也。夫善士无爱欲,故多闲豫,及观其行事举动施为,恐不合道,故多疑难。如今之人,有事畏四邻知,而加戒慎。

  俨若客,涣若冰将释。

  疏:善士於爱欲无所造作,如客对主人,但俨然肃敬尔,虽於爱欲如客对主人,而为善之行,不凝滞於物,泱然若春冰之散释,无留碍尔。

  敦兮其若朴,

  疏:敦,敦厚也。朴,质朴也。言虽不凝滞於物,而绝浮竞,其德行敦厚,若质朴无所分别。

  旷兮其若谷,

  疏:旷,宽也。言善士怀道抱德,宇量旷然宽大,於物悉能含受,如彼虚谷,无不包容。

  浑兮其若浊。

  疏:善士心照清静,而能容物,和同光尘,不自殊异,浑然如浊,物莫能知。

  孰能浊以静之,徐清?

  疏:因上文云若浊,便举水之澄清,以况善士之心无染,则自然静止。孰能於世间爱欲混浊之中,而以清静道性而静止之,令爱欲不起,亦如水浊而澄静之,令徐徐自清乎?孰,谁也。

  孰能安以久,动之徐生?

  疏:此教於法无滞也。谁能以清静之性静止爱欲,如水之性。已得徐清,若便安於此清,而久滞,滞则非悟,未名了出,当须更求胜法,运动增修。为道既损之而又损,按行亦次来而次灭,则清静之性,不滞於法,而徐动出也。生犹动出尔。

  保此道者,不欲盈。

  疏:滞法安清,是名盈满,故云若欲保全此徐清徐生之道,当须无所染着,得无所得,令复滞清求生,是伤盈满,则妨道行,故云不欲。

  夫惟不盈,故能弊,不新成。

  疏:夫能无所凝滞,以至无为,於法无住,不盈满者,常以新证之法为弊薄,更求胜法,不以为新成,而便滞着矣。

  致虚极章第十六

  前章明玄通之士常保道而不盈,此章明守静之人必归根而复命。复命为知常之要,守静是致虚之由,文相次以转,明理同归於道用,故知常则明了,行道乃久长。

  致虚极,守静笃。

  疏:虚极者,妙本也。言人受生皆禀虚极妙本,是谓真性。及受形之后,六根爱染,五欲奔驰,则真性离散,失妙本矣。今欲令虚极妙本必自致於身者,当须守此雌静,笃厚性情而绝欲,无为无狭而不厌,则虚极妙本自致於身。亦由水之流湿,火之就燥矣。致者,令必自来,如春秋致师之义尔。

  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

  疏:此明守静笃必致虚极之意。夫万物万形,动作不同,及观其归复,常在於本,《易》曰:雷在地中,复。复者,反本之谓也。故静则归复,动则失本也。

  夫物芸芸,各复归其根。

  疏:此举喻明观复之意也。根者,本所受气而生也。今观万物,花叶芸芸,及其生性,皆复归於其根而更生,虚极妙本,人所禀而生也。今观情欲熙熙,能守静致虚,则正性归复命元而长久矣。本作云云者,如注释之。

  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。

  疏:物归根则安静,人守静则致虚。木之禀生者根,归,根故复命。人之禀生者妙本,今能守静致虚,可谓归复所禀之性命也。

  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妄作凶。

  疏:能守雌静笃厚,以致虚极妙本,

  致虚则复命,可谓得常矣。能知守常,是曰明了。失常妄作,可谓无常。不常其德,穷凶必矣。注云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者,《易》恒卦文也。

  知常容,

  疏:知常曰明,明则鉴物,物来必应,无不含容,故曰知常容。

  容乃公,公乃王,

  疏:能含容应物,乃公正无私,无私则天下归往,是谓王矣。

  王乃天,天乃道,

  疏:惟天为大,唯王则之,其德同天而无不覆,故云王乃天。王德如天,则无为而理,道化乃行,故云乃道。

  道乃久,殁身不殆。

  疏:言守静政虚,归根复命,其德如此,可以为王。王德合天,能行其道,道行则久享福祚,天下之人就之如日,戴之如天,泽之如雨,望之如春,则终殁其身,复何危殆之事?故云殁身不殆。

  太上下知章第十七

  此章上论淳古之风,下逮浇漓之俗,欲明失道之渐,将辩致弊之由,故前章明守静则致虚,此章示无为则复朴,朴散则亲誉遂作,无为则谓我自然,庶夫道化之君,专此不言之教。

  太上,下知有之。

  疏:太上者,淳古之君也。谓为太上者,尊之也。言太上之君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,臣下但知上有君,尊之如天,大而在上,被四时生育之美,不知何以称其德,故云下知有之。

  其次,亲之誉之。

  疏:太上之君殁,黄帝尧舜氏作,施教行善,仁及百姓,故亲之。柔弱致平,功高天下,故誉之。亲誉生前人之迹,矫徇为后代之患,故《庄子》曰:吾语汝!大乱之本,必生尧舜之间。何也?以其迹存乎千载之后故尔。

  其次,畏之侮之。

  疏:黄帝尧舜氏殁,下及三王五霸,浸以凌迟,严刑峻制,故畏之。明不能察,故侮之。下议罪而求功,上赏奸而生诈,相蒙若此,可谓寒心。

  信不足,有不信。

  疏:此复释畏之也。百姓畏君之刑法,侮君之教令者,皆为君信不足於下,故令下有此不信之人尔。

  犹其贵言。

  疏:此复释亲之誉之也。百姓所以亲爱君之善行,称誉君之功业者,由君有德教之言,故贵重君言而称誉之尔。古犹字与由字通用。

  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我自然。

  疏:此复释太上下知也。夫淳朴不残,孰为牺樽?道德公行,亲誉焉设?故太上之世,下忘帝力,适令功成事遂,百姓皆以为自然合尔,不知所以亲誉报施也。

  大道废章第十八

  前章明步骤,殊时道存,故淳朴不散。此章明风俗,颓弊失道,则仁义遂行。秃施髢而病求医,虽云由愈,数米炊而简发栉,何其伤性,故直举八句,将以明其极弊,冀还返於淳古也。

  大道废,有仁义。

  疏:大道废者,代俗浇漓,人人浮竞,玄晏之风斯泯,穆清之化不存,失至道无为之事,故云废也。废则有兼爱之仁,裁非之义,踧足薛於其间矣。故庄子曰:道隐於小成。小成谓仁义等,各自其成,不能大通,故谓之小成尔。

  智慧出,有大伪。

  疏:智慧出者,谓后代之人役用智慧,立法以检俗,制典以诂奸。恐其不信,作符玺以信之。恐其不平,为斗斛以量之。而不仁之人兼盗符玺,并窃斗斛。则夫智慧之作法,适足侈大其诈伪,故云有大伪矣。

  六亲不和,有孝慈。

  疏:六亲者,父子兄弟夫妇也。夫大同之俗,无自私之亲,及乎上下不和,怨恩私起,则有扇枕温席,人谓之孝。出复入顾,人谓之慈。被慈孝之名,有自矜之色,殊不知大道之代,天下为家,上承下绥,自然之分足。视人犹己,不独亲其亲,则天下之人皆可孝也。人亦视之犹己,不独子其子,则天下之人,皆可慈也。则孝慈之名,复何所施乎?

  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

  疏:忠者,人臣之职分,而云有忠臣者何?由人主失御臣之道,令佞主之人获进,亲君於昏暗,使生祸乱,则有见危致命,蒙死难以匡社稷,而获忠臣之名。若夫道化大行,无为清静,圣皇多士,尽是夔龙,彝伦攸序,无非作乂,然后忠孝之名息,淳朴之道兴,则於忠臣孝子何有?此四者颓弊之极也,焉得不返之於淳朴乎?

  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二竟

  4-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三

  唐玄宗御制道德真经疏卷之三

  绝圣章第十九

  前章明风俗颓弊,失道而仁义遂行。此章明绝弃多门,还淳则盗贼无有。首六句且绝矜徇之迹!次三句将明立教之方,后四句示行门之由趣尔。

  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。

  疏:圣者,有为制作之圣。智者,凡俗矜徇之智。制作之圣则有迹,矜徇之智则非真。失真是生巧伪,逐迹坐令丧本,故皆绝弃之而令其淳朴。天和既畅,矜徇不行,是人有百倍之利也。

  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。

  疏:前章云大道废,有仁义,此云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者,明大道之世,所谓玄同,民无私亲,悉皆慈孝,故理至则迹灭,事当而名去。今六纪废绝则孝慈名彰,若绝兼爱之仁,弃裁非之义,江湖无濡沬之进,慈孝有自然之素,故民复於大孝慈矣。

  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

  疏:绝巧者,绝雕琢非法淫过之巧。弃利者,弃徇财兼并乾没之利。夫盗贼者生於羡欲不足,令绝巧则人不争,弃利则人自足,复谁为盗贼乎?故云无有。

 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,故令有所属。

  疏:三者,谓绝圣弃智一也,绝仁弃义二也,绝巧弃利三也。此三者且令绝弃,未有修行,故以为此三者於文不足以垂教,更令有所属着,在下文见素等是也。

  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。

  疏:欲求绝圣弃智,则常见真素。欲求绝仁弃义,则怀抱质朴。欲求绝巧弃利,则当少私寡欲。三绝虽於文不足四,行则修身有余,将欲禁绝於中心,故必取资於内行尔。

  绝学无忧章第二十

  前章明绝弃多门还淳,则盗贼无有,此章明畏除俗学若昏,故独异於人。首一句标门以示绝,次七句举喻以明理,又一十七句格凡圣以对辩,后两句论独行以结成。

  绝学无忧。

  疏:绝学者,绝有为俗学也。夫人之禀生,必有真素。越分求学,伤性则多。若令都绝不为,是使物无修习,今明乃绝有为过分之学,即庄子所谓俗学,以求复其初者,若分内之学,因性之为,上士勤行,未为不绝也。故曰绝学无。

  唯之与阿,相去几何?善之与恶,相去何若?

  疏:唯,恭应也。《周礼》曰:先生召,无诺唯而起。阿,慢应也。《汉书》曰:不谁何绾?谓何问也。此举喻也,唯之与阿,同出於口,唯恭则善,阿慢则恶,学之不绝,只在於心。绝之则无忧,不绝则生患。同出於口,故云相去几何?只在於心,故去相去何若?若能了学无学,学相皆空,於知忘知,不生分别,则唯阿齐致,善恶两忘也。

  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

  疏:人之所畏者,畏慢与恶也。夫慢则为过,恶则被嫌。被嫌则人所弃薄,为过则物多尤怨。以况有为俗学,增长是非,若不畏而绝之,是皆违分伤性,故不可畏而绝之也。

  荒兮其未央哉。

  疏:荒,废也。慢恶为过,俗学失真,是皆可畏,故当绝弃。若不绝而弃之,则正性荒废,其未有央止之时。《诗》曰:夜未央,言更漏尚多也。此云其未央,言俗学伤性无息止期,故前途尚多,云未央也。

  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登春台。

  疏:熙熙者,情欲摇动之貌。此明不畏绝俗学之人。夫俗学有为,动生情欲,熙熙逐境,役役终身,如馁夫之临享太牢,恣贪滋味。冶容之春台登望,动生爱着。太牢者,牛羊豕也。春台所以为爱着者,谓其卉木滋荣,禽鸟鸣匹,阳和陶然,易淫荡也。故《邠诗》云:春日迟迟,采蘩祁祁,汝心伤悲,迨及公子同归也。

  我独怕兮其未兆,如婴儿之未孩。

  疏:我,老君自称,言我畏绝俗学,抱道含和,独能怕然安静,於彼世间有为之事,情欲等法,略无形兆。如彼婴儿,未能孩笑,无分别也。孩者,别人之意。《庄子》曰:不至於孩而始谁。

  乘乘兮若无所归。

  疏:乘乘,运动之貌也。众人动生耽着,常有执求,故若有所归往。我本无心,怕然安静,乘流则逝,值坎而止。若彼行道之人,无所归趣,不汲汲也。

  众人皆有余,而我独若遗。

  疏:众人俗学耽着,矜夸巧智,是法皆执,自为有余。我独损之,未尝凝滞,心无爱染,故若遗忘也。

  我愚人之心也哉,纯纯兮。

  疏:言我於诸法中,体了无着,故若遗忘,岂如愚人之心也?但我心纯纯,质朴无爱欲,故若遗尔。

  俗人昭昭,我独若昏。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

  疏:昭昭,自矜衒巧智也。若昏者若昏昧无所分别也。察察者,施教立法以绳下也。闷闷者,无心宽大之意也。所以昭昭矜衒,察察施教者,皆由不绝俗学与有为,故圣人畏绝,若昏默也。

  忽若晦寂兮,似无所止。

  疏:绝学之人,忽忽无心,常苦昏昧,而心寂然,曾不爱染,於法无往,故似无所止着尔。

  众人皆有以,我独顽似鄙。

  疏:凡俗之人,不畏俗学,所以耽滞逐境,未曾休息。我於世间,独无分别,有似鄙陋。顽者,无分别也。鄙者,陋不足也。而心实了悟,故云似尔。自众人熙熙下,皆对明也。

  我独异於人,而贵求食於母。

  疏:此两句,结成也。我独异於人者,异於不绝俗学之凡人也。即上对明诸法,与凡人异。凡人爱染有为,我独遗忘情欲。凡人於诸法分别,我独等无是非。故云异於人。而贵求食於母者,老君戒人守朴全和,少私寡欲,绝视听之耽着,杜声名之奔竞。令如婴儿,但求食於母尔,故云而贵求食於母。

  孔德之容章第二十一

  前章明畏绝俗学若昏,故独异於人。此章明一从顺至道甚真,则能阅众甫。首标孔德两句,明德人之顺道。次道之为物下十句,畅妙本一之精。自古下五句辩应用之名,结生成之德尔。

  孔德之容:唯道是很。

  疏:孔,甚也。从,顺也。容,容状也。欲明行人所以顺合至道,故云甚有德人之容状若何?言甚有德人之容状,唯虚极之道是顺尔。

  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

  疏:此明虚极妙本为物形状,即孔德所从之道也。虚极妙本,强名曰道。道之为物,其运动形状若何?言此妙本不有不无,难为名称,欲谓之有,则寂然无象。欲为之无,则湛似或存。无有难名,故谓之为恍惚尔。

  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。

  疏:此明降生本迹也。惚,无也。恍,有也。兆见曰象。妙本无物,故谓之惚。生化有形,故谓之恍。斯则自无而降有,其中兆见一切物象,从本而降迹也。

  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

  疏:物者,即上道之为物,谓妙本也。妙本降生,兆见众象,修性反德,则复归无物。无物即道也。言人修性反德,不离妙本,自有归无,还冥至道,故云其中有物,言有妙物也。此摄迹以归本也。

  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。

  疏:窈冥,深昧也。虚极降生,修性反本,摄迹归本,妙物或存,窈冥深昧,不可量测,含孕变化,中有至精,故云其中有精也。

  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

  疏:至道妙物,既本非假杂,变化至精,故其精甚真。生成之功,遍被群有,物感必应,曾不差违,故云其中有信。

  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,以阅众甫。

  疏:阅,度阅也。甫,本始也。言道德生成之功,窈冥真精之信,始终无极,今古不渝,故物得道用之名,天清地宁之类,自古至今,常不去也。故注云:生成之用,既今古是同,应用之名,故古今不去也。以此精真之信,度阅万物本始,令各遂其生成之用尔。

  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?以此。

  疏:又详云吾何知万物本始皆禀於道,道必度阅之,令达其生成用然哉?答云:以此甚精甚信,凡今万物皆禀生成,故知之尔。

  曲则全章第二十二

  前章明从顺至道甚真,故能阅众甫,此章明抱一为式不争,则所谓曲全者六句示诚全之行,是以下两句标圣行,以明次四句覆释曲全至弊新,夫唯下结不争必全而归尔。

  曲则全,

  疏:曲者,委曲从顺者也。言人能委曲从顺,不与物忤,则可以全身,故云曲则全。

  枉则直,

  疏:枉者,受屈於物。直者,可以正曲也。《春秋》曰:正曲为直,言人虽不与物忤,若物来枉己,己能受屈,彼必惭惧而自修整,则是己之直可以正曲,故云枉则直。

  洼则盈,

  疏:洼,坳下。盈,满也。此喻说也。夫地之助下,水铃流满。人守撝谦,德便光大。能曲能枉,坳下也;则全则直,满盈也。故云洼则盈。

  弊则新。

  疏:弊,薄恶之谓也。曲枉洼等,皆自处弊薄也。能处弊薄,人必推先,故其德行日新矣,故曰弊则新。

  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抱一,为天下式。

  疏:夫少自取者,则无失,故云得。多自与者,人必争,故云惑。修身既尔,修道亦然,当须抱守淳一,自全真素。若欲广求异门,则招乱惑,故亡羊必因歧路,丧生谅在多方。是以圣人抱一不离,可为天下法式矣。式,法也。

  不自见故明,

  疏:此覆释曲则全也。言人能不自见其美,尝委顺於物,其全德日益明白也,故云故明。

  不自是故彰,

  疏:此覆释枉则直也。言人能为物受枉,不自申说,以为己是,是必无尤。故其直自彰着也,故云故彰。

  不自伐故有功,

  疏:此覆释洼则盈也。言人不自伐取,尝为谦让,则人不与竞,其功归己。如地坳下,水必盈焉。故云故有功。

  不自矜故长。

  疏:此覆释弊则新也。言人能守弊薄,不自矜炫,则人必推敬,善行益长,故云故长。

  夫唯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

  疏:夫唯曲全等行,皆是委顺不争,柔弱既胜於刚强,谦虚自归於枉直,则天下人物谁能与争乎?故云莫能与之争。

 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,岂虚言哉?诚全而归之。

  疏:此引古以结曲全也。言自古有此曲全之言,岂虚有此言而无实者哉?若能曲顺不逆者,信有全理,归之於己尔,故云诚全而归之。诚,信也。

 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

  前章明抱一为式不争,故所谓曲全,此章明契道忘言执滞,则自同於失。首一句标宗以明理,次五句举喻以申教。故从事下,广理喻以结成。

  希言自然。

  疏:此明言教不可执滞。希言者,忘言也。夫言者在乎悟道#1,悟道则忘言,不可都忘,要其诠理,但自然之理,不当有与不有,希言之义,亦不定言,故以希言之言,用显自然之理,故云希尔。若能因彼言教,悟证精微,不滞荃蹄,则合於自然矣。故云希言自然。

  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

  疏:飘风,狂疾之风也。骤雨,暴急之雨也。夫风者所以散物,雨者所以润物,若狂疾暴急,则害物而不久。以况言教所以诠理,若执言滞教,则无由悟了,必失道而生迷。故风雨不可飘骤,言教不可执滞也。欲明忘言,即合自然,故举飘风骤雨之喻尔。

  孰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於人乎?

  疏:孰,谁也。设问云:谁为此飘风骤雨者?答云:天地。天地至大,欲为狂暴,尚不能久,况於凡人执滞言教,而为卒暴,不能虚忘,渐致造极,欲求了悟,其可得乎?

  故从事於道者,

  疏:从者,顺也。虚极至道,冲用无方,在物则通,未尝凝滞,故凡人欲体斯妙道而顺事#2者,不当有所执滞尔,故云从事於道。

  道者同於道,

  疏:顺同於道之人,故谓之道者,谓能顺事於道,则不凝滞,悟了言教,一无封执,可与道同,故云同於道尔。

  德者同於德,

  疏:德者,道用之名也,谓其功用被物,物有所得,故谓之德尔。谓体悟之人,顺事於道,岂唯自能了出,抑亦功济苍生。苍生被其德,德者忘其功,凡所施为,同於道用,故云德者同於德尔。

  失者同於失。

  疏:失者,谓执滞言教而失道也。夫言教者,道理之筌蹄也,有筌蹄者,乃得鱼兔,今滞守筌蹄,则失鱼兔矣。执滞言教,则失妙理矣。失理则无由得道,是自同於失也。故云失者同於失。

  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。同於德者,德亦得之。同於失者,失亦得之。

  疏:此明气同则应也,故虎啸风生,鹤鸣子和。性殊则肝胆楚越,道合则夷夏同人。以类相从,物无违者,故同道则道应,同失则失来。犹方诸挹月而水流,阳燧照日而火就尔。故云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。

  信不足,有不信。

  疏:言人之所以不能体了,证理忘言,谓於信悟不足而生惑滞,既生惑滞,则执言求悟。执言求悟,则却生迷倒,是有不信应之也。故云有不信也。

 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

  前章明理契言忘执滞,则同於失者,此章明自见自是矜伐,故物或恶之。首两句举喻示难求,次四句明虽求亦不得。其於道下,将申戒劝令,有道之人不处。

  跂者不立,跨者不行。

  疏:跂,举踵而望也。跨,以跨挟物也。此举喻也。夫延颈举踵,欲求远望,翘跂则危,故不可立。以跨挟物,物必为碍,必不可行,亦如众生,自见自是等也。故跂者不立,跨则不行,自见则不明,自是则不彰,断可知矣。

  自见者不明,

  疏:夫自见之人,失於殷鉴,露才扬己,欲以自明,殊不知动则见尤,物无与者,己之事业,终於昧然,故云自见者不明。

  自是者不彰,

  疏:言人不能曲全而自以为是,且欲大夸诸己,而以出众为心,求彰名迹,以自光大,直为怨府,人所不堪,众毁日闻,故难彰着。故云自是者不彰力

  自伐者无功,

  疏:夫谦者德之柄,让者礼之文,苟失斯道,无从而可,况自专固伐取,欲以求功,不让则争,功斯滥矣。故云自伐者无功。

  自矜者不长。

  疏:盛德若愚,昔贤通议。矜衒名器丑行,则多人所鄙薄,坐招嗤诮,自矜虽欲求益,胥怨物不推长,故云自矜不长。

  其於道也,曰余食赘行。

  疏:余食者,残余之食。赘行者,疣赘之行也。残余,食之秽,疣赘,身之病。以此向见自是等行,其於道而论之,如残余疣赘,人所共恶也。谓之赘行者,为自见自是等为德行之疣赘,故云赘行。《春秋》曰:人将不食吾余。《庄子》曰:附疣悬赘,出乎形而侈於性。

  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

  疏:此自见自是等,既若余食赘行,凡物尚或恶之而不为,故有道之君子不处身於此事矣。四

 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

  前章明自见自是於道为余食赘行,末云有道不处。此章明曰大三逝赞道,乃先天混成,终令法道自然。首标有物混成六句,将明妙本之绝趣,物被其功。次云吾不知下六句,欲表强名之由绪,名亦不可得。故道下六句,示知四大之生育,申戒人君之法。下至终篇,教以法道自然,无为清净耳。

  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

  疏:有物者,妙物也,即虚极妙本也。将欲申明强名,所由不可,即此道,故云有物尔。言此妙物混然而成,含孕众象,寻其生化,乃在天地之先,故云先天地生尔。

  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

  疏:寂寥者,叹有物之体寂寥虚静,妙本湛然,故独立而不移改,物感必应,应用无心,遍於群有,故周行而不危殆。

  可以为天下母。

  疏:妙本生化,遍於群有,群有之物,无非匠成万物,彼其茂养之德,故可以为天下母尔。母以茂养为义也。

  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

  疏:字者表其德,右者定其体。老君云妙本生化,冲用莫穷,寂寥虚静,不可定其形状。先天地生,难以言其氏族。故吾不知其名,但见其大通於物,将欲表其本然之德,故字之曰道。见其包含无外,将欲定其至无之体,故强名曰大。凡物先名而后字者,以其自小而成大,以道先字而后名者,是以从本而降迹尔。

  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返。

  疏:夫滞於一方者,非天下之至通也。故天职生覆而不能形载,地职形载而不能生覆,唯妙本之用,用无定方,虽则强名曰大,而复不离於大。自大而求之,则逝而往矣。自往而求之,则远不及矣。自远而求之,则复返在人身心,故曰远曰返。庄子曰:夫道於大不终,於细不遗。

  故道大,天大,地大,王亦大。

  疏:因强名曰大,而举所以次大者,故天能颠玄在上,垂覆万物,地能宁静於下,厚载万物,王能清静无为,而化万物,此三大也,吾道一以贯之矣。

  域中有四大,而王居其一焉。

  疏:域中者,限域也。今玄域中之大道,不只在域中,若云约所见而言,则天地自为限域,道亦不在域中矣。夫惟寄语以申玄理,亦不必曲生异义,存文以防疑难,众说皆未尽通。今明域者,名也,以名为体,以为物无名外之体,故曰域中。若举道则道在其中矣,举天名则天无遗体矣,故云域中。即有名之中,有此四大。云而王居其一者,王为人灵之首,有道则万物被其德,无道则天地蒙其害,故特标而王居一,欲令法道自然。

  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
  疏:人谓王者也,所以云人者,谓人能法天地生成,法道清静,则天下归往,是以为王。若不然则物无听归往,故称人以戒尔。为王者当去地安静,因其安静,又当法天生化,功被物矣。又当法道清静无为,忘功於物,令物自化。人君能尔,即合道法自然,言道之为法自然,非复仿法#3自然也。若如惑者之难,以道法效於自然,是则域中有五大,非四大也。又引《西升经》云:虚无生自然,自然生道,则以道为虚无之孙,自然之子。妄生先后之义,以定尊卑之目,塞源拔本,倒置何深?且尝试论曰:虚无者,妙本之体,体非有物,故曰虚无。自然者,妙本之性,性非造作,故曰自然。道者,妙本之功用,所谓强名,无非通生,故谓之道。幻体用名,即谓之虚无。自然道尔,寻其所以,即一妙本,复何所相仿法乎?则知惑者之难,不诣夫玄键矣。

  重为轻根章第二十六

  前章举域中称大,终令法道自然,此章明重静为君,以戒身轻天下。首两句标宗以示义,次两句举喻以即明。又四句伤人君之失道,末两句述轻躁以为戒。

  重为轻根,静为躁君。

  疏:根,本也。草木花叶之花叶轻,花叶禀根蒂而生,则根蒂躁,既重为本,故曰重为轻根。夫重则静,轻则躁,躁则静轻者根,则静为躁者君矣。是知重有制轻之功,静有持躁之力,故权重则属鼻之绩斯举,心静则朵颐之求自息。

  是以君子终日行,

  疏:君子者,谓人主也,言其志可以君人子物,故云君子。辎,屏车也。重者是轻者原也,此举喻也。言人君常守重静,犹如所为之不离辎重。行者若失辎重,则无所取给,必遭冻馁。人君若好轻躁,则臣下离散,必生祸患,故云终日行不离辎重。

  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

  疏:夫人君好重静,则百姓不烦劳,若登高台,泛深池,撞钟舞女,以为荣观,则人力凋尽,乱亡斯作。故戒云虽有荣观,当须燕尔安处,超然远离而不顾也。

  奈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?

  疏:天子提封百万井,出赋六十四万井,出戎马百万匹,兵车万乘,故云万乘之主。奈何者,伤叹之辞也。天下者,大宝之位也。夫万乘之主,四海必同,当令子孙.千亿,本枝百代。善建则无为偃化,善抱则有截归仁,奈何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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