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德真经三解(邓锜)
经名:道德真经三解。元邓锜撰。四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洞神部玉诀类。
道德真经三解序
玉宾子邓锜撰
太上老君,四极真人也。太者,大之极。上者,高之极。老者,寿之极。君者,人之极。故曰四极。《周易》上经起於三,下经终於四,其卦六十四。《道德》上经起於三,下经终於四,其章八十一。《太玄》其方起於三,其家终於九,准《易》八十一首,道同德合矣。河上公其不凡乎?老氏修道德,自隐无名,居周久之,遂去西游。关令尹喜,大根器者也,先见其气,知有真人将至,物色候之。遂识老氏於蒙尘之次,以为大道将隐,强请着书,近乎圣人也。老氏亦知其奇,为言上下二经,大而无外,小而无内,圆而无周,方而无隅,是谓无始。劫来天地,大道皆自圣人中出入,兼三才而两之也。因知五千言者,皆於义皇心地上驰骋,无有辙迹。苟以章句言之,又是周孔脚迹下盘旋,执着象物,何从而见道德乎?所以庄列之学,夸张雄辩;申韩之学,专擅刑名;王谢之学,假借玄谈。又非仁者见之谓之仁,知者见之谓之知,此正谓五伯借虚名以取实利者也,安能见老氏之心乎?今以《周易》《论语》之暇,幸有余力,谨依《道德》章句,别
为三解,是知天地大,造化一,出於圣人,无为而为者矣,其旨不亦远乎?一解经曰:惟以正经句读增损一二虚字,使人先见一章正义,混然天成,无有瑕谪。二解道曰:直述天地大道,始终原反,其数与理若合符节。三解德曰:交索乾坤,颠倒水火,东金西木,结汞凝铅,一动一静,俱合大道。凡五万余言,名曰《三解》。《道德经》其经与《大易》准中,间有不得容心者矣,先圣后圣,其揆一也。老氏一书,真常为主,解者悉与道德混而为一,不知宾主上下,以致诸儒妄生异议,无区以别矣。今也先述真常三百字,以拟阴符之数,列于序次,庶使后之谈道德者不远迷其复矣。四方证道之士,览而详之,苟有可取,容闻名於樵青足矣。
大德二年戊戌秋日玉宾子邓锜序。
真常三百字
真常之常,常谓之常;常真之真,真谓之真。真常在道,无所不抱;真常在德,无所不则;真常在命,无所不定;真常在性,无所不应;真常在理,无所不纪。天地未始,真常真止;天地既终,真常真空。万物负阴而抱阳,圣人以之而有常;大道能敝而不新,圣人以之而有真。使真有形,无方而虚;使常有名,无体而居。道常无为而无不为,道真虚随而无以随。圣人登极即真,与道合真。上下无常,动静有常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,不言其所利;水能以美利利万物,不言其所德。有为而为之失真,勿用之反常。日月相推而明生,寒暑相推而岁成,是以真常无形名。天道无言而告功,地道无成而代终,是以真常不虚空。虚空相袭,天地无实;无虚无实,复归无极;无极无边,真常乃寂。真常之寂,窈无所寂;无寂之寂,真常乃息。真常之息,窈无所息,无息之息,了不可得,了不可失,是以真常不虚息。
老子大传
老子者,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。姓李,名耳,字伯阳,谥曰聃,周守藏室之史也。孔子适周,将问礼於老子。曰:所言者,其人与骨皆已朽矣,独其言在耳。且君子得其时则驾,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。吾闻之,良贾深藏若虚,君子盛德,容貌若愚。去子之骄气与多欲、态色与淫志,是皆无益於子之身。吾所以告子,若是而已。《家语□观周》又详。孔子去,谓弟子曰:鸟,吾知其能飞;鱼,吾知其能游;兽,吾知其能走。走者可以为纲,游者可以为纶,飞者可以为矰。至於龙,吾不能知,其乘风云而上天。吾今日见老子,其犹龙邪?老子修道德,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。居周久之,见周之衰,遂去。至关,关令尹喜曰:子将隐矣,强为我着书。於是老子乃着书上下篇,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,莫知其所终。或曰老莱子亦楚人也,着书十五篇,言道家之用,与孔子同时云。盖老子百有六十余岁,或言二百余岁,以其修道而养寿也。自孔子死之后百二十九年,而史记周太史檐见秦献公曰:始秦与周合而离,离五百岁而复合,合七十岁而霸王者出焉。或曰儋即老子,或曰非也,世莫知其然否。老子,隐君子也。老子之子名宗,宗为魏将,封於段干。宗子注,注子宫,宫玄孙假。假仕於汉孝文帝。时假之子解为胶西王昂大傅,因家于齐焉。世之学老子者,则绌儒,儒学亦绌老子。道不同不相为谋,岂谓耳邪?李耳无为自化,清静自正。左仙公葛玄云:老氏周时复托神,李母剖左腋而生,生即皓然,号曰太上。因玄而出在天地之先,无衰老之期,故曰太上,即三清化身也。
大道正统
夫玄宗之为教也,以清虚正一为宗,以长生不死为乐,故浮黎元始天尊,不知其几千万劫,方至三清。又自三清,不知其几千万年,方且化身下降而为老子,以度真人尹喜,至仙卿李翼,凡十代,盖自周而汉也。於是河上丈人出焉,自安期生凡九传而至三阳,则又迄乎五代之间矣。一自三阳唱道以来,至於海蟾真人,传之张紫阳、王重阳。紫阳传之翠玄,翠玄传之紫贤,紫贤传之翠虚,翠虚传之海琼,先生凡九传。又王重阳真人之所传,凡七真,其间潜通默会,旁出普度,未究其几千万人。若夫大道之正传,迄今海琼先生方三十五代尔。惟上世先贤,享年度世,寿数极绵,年劫亦远,奥从中古,天不爱道,流布人间,度人无量,又不知所传至今凡几年劫也。海琼而后,大道一脉归之鹤林先生,为往圣继绝学,为后世立法门,暇日因思所传之难,而究其自出,得其原委,以寿诸梓。廷芝忝出鹤林先生门下一人之数,乃焚香再拜稽首而纪之。
庚申冬至日弟子萧廷芝书。
大道历数
浮黎元始天尊,即道生太极也。下至玉清元始天尊,三万二千四百年,道生一也,故以天皇氏伏羲配之。又一万八百年,至上清灵宝天尊,一生二也,故以地皇氏神农配之。又一万八百年,至太清道德天尊,二生三也,故以人皇氏轩辕配之。太清道德天尊与无上元君同时授先天大道,三生万物也,故以七十二师师广成子配之。又一千九百年,至高上老子,是时慈尊亦生於世,万物负阴而抱阳,分阴分阳,两仪立焉,故以七十二贤师大圣人孔子配之。冲气以为和,兼三才而两之也。三教鼎足天下,而王公之道备矣,故曰:物或损之而益,益之而损。人之所教,我亦教之。强梁者不得其死,吾将以为教父。大道历数,若合符节矣,正统原委,自有知者。
青城真人述。
道德真经三解卷之一
玉宾子邓锜述
道可道章第一
道可道,非常道,名可名,非常名。无名,天地之始;有名,万物之母。常无,欲以观其妙;常有,欲以观其徼。此两者,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。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
经曰:道既可道,即非常道。名既可名,即非常名。无名者,天地之始。有名者,万物之母。常无,斯欲以观其妙。常有,斯欲以观其徼。妙乃无名之常,徼乃有名之道。此两者,同出而异客,谓之异。同谓之玄,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
道曰:无思无为,是谓常道。神妙政一,是谓常名。道者,太极之中虚。名者,天地之大象。太极中虚,何道无之?分於一物一物之道。一物之道,岂可尽道。不可尽道,立名强道,立名强道即非常道。天地大象,何名无之?形於一物一物之名。一物之名,岂可尽名。不可尽名,立名强名,立名强名即非常名。天地未生,无始何名?万物既成,无母何形?欲观其妙,常无之道。欲观其徼,常有之道。此两者同出於无思无为,异名乎神妙致一,是故谓之玄。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,升堂入室而主乎奥者,其唯圣人乎?
德曰:咸之男女,牝牡未合,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。道无可道,存乎常道;名无可名,存乎常名。无名,天地之始也。恒之夫妇,男女居室,人之大伦,抱乎婴儿。道有可道,非谓常道;名有可名,非谓常名。有名万物之母也。止而说男下女,咸自否变。常无,欲以观其妙也。巽而动,刚柔皆应,恒自泰变。常有,欲以观其微也。造天地之所以为天地,常道也。造男女之所以为天地,常名也。凡此两者,同归而殊途,同出而异名也;一政而百虑,异出而同名也。故曰同谓之玄,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若入众妙之门,必也遭乎至人。
天下皆知章第二
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;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故有无之相生,难易之相成,长短之相形,高下之相倾,音声之相和,前后之相随。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。万物作而不辞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功成而不居。夫唯不居,是以不去#1。
经曰: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是恶已。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故美与恶相对,有与无相生,难与易相成,长与短相形,高与下相倾,音与声相和,前与后相随。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,万物并作而不有辞,以其生而不自有,为而不自恃,功成而不自居。由此不居,是以天下不能去其美。
道曰:无万物不知有人,无人不知有天地,无天地不知有道,不知有常。常之为道,孰得而恶?及乎万物并作,而美恶形乎其中矣。故天下之事,无恶不知有美,无不善不知有善。既知美之为美,善之为善,则恶与不善分乎其中矣,由是相生、相成、相形、相倾之道存焉。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而民自化,行不言之教而民自信,万物虽作而亦不有辞,以其天地自生而不我有,天地自为而不我恃,天地功成而不我居。申此不居,是以不能去圣人之美。
德曰:阴阳动静,互为其基,刚柔体用,互成其形,皆天下之至美也。知美之为道,常也。知美之为美,欲也。以道为欲,此是恶已。乾坤中交而生坎离,坎离中交而复天地,天下皆知中交为道,斯不亦尽善尽美乎?皆以中交为欲,岂不谓之恶也已。故有无相生,日月并明也;难易相成,水火相息也;长短相形,弦望不齐也;高下相倾,阴阳相薄也;音声相和,阳唱阴和也;前后相随,二三六九也。是以圣人虽欲有为,而何所为乎?虽欲设教,而何所言乎?万物并作,而何所辞乎?故生而不我有,为而不我恃,功成而不我居。是以圣人能成全乎天下之美,故日不去。苟有乎我,铃失自然之道,而入於衍矣,岂不谓之恶也已。
不尚贤章第三
不尚贤,使民不争;不贵难得之货,使民不为盗;不见可欲,使民心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,虚其心,实其腹,弱其志,强其骨。常使民无知无欲,使夫知者不敢为也。为无为,则无不治。
经曰:不尚其贤,民争何用?不贵其货,民盗何用?不见可欲,民自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,常道虚其心,万物实其腹,无为弱其志,无不为强其骨,自然使民无知无欲,纵使知者不敢为也。为於无为,则天下无不治。
道曰:画前之易,无为而治,起则呴呴,卧则吁吁,茹毛饮血,民物自化。自大畜之尚贤,便有颐之朵颐,自噬嗑之聚货,便有豫之暴客,故不见可欲,民心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,以天下之心为心,犹长以虚受人,以天下之腹为腹,犹长以实新德。以贵下贱,大得民也,故弱其志。大人有造,自强不息,故强其骨。常使民无由可知,无由可欲,使有一二知者,亦不敢有为也。盖圣人为於无为,则天下无不治。
德曰:身中贤行,自不知尚,民谁为争?身中实货,自不知贵,民谁为盗?不争不盗,不见可欲,民自不乱。苟使知之,则争其贤而不尚其贤,盗其货而不贵其货,纵心所欲,无所不为,贤灭货尽,其能久乎?是以圣人之治,以真常极寂虚其心,以天地日月实其腹,以南水北火弱其志,以东金西木强其骨,其民自然无知,自然无欲,使夫知者终身不敢为也。盖为於有为,则无不乱,为於无为,则无不治。
道冲章第四
道冲而用之,或不盈。渊乎似万物之宗。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湛兮似若存。吾不知谁之子,象帝之先。
经曰:用道之冲,或不至盈。广乎渊乎,似万物之宗。挫其气之锐,解其物之纷,和其容光,同其垢尘,澄兮湛兮,道似若存。得此道者,吾不知谁之子,象帝出乎震之先。
道曰:清气上为天,浊气下为地,冲气中为人。天地为道之用,或不至满,人为天地之用,或不至盈,盈则或几乎息矣。是以圣人齐圣广渊,似万物之宗,长以正气,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澄兮湛兮,道常若存。羲皇之上人乎,用道之冲。伏羲以来,用道之极。太极一圈,何尝有盈?虚明澄彻,万物之宗。以圆裁方,挫其锐也。分阴分阳,解其纷也。迭用柔刚,和其光也。六位成章,同其尘也。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,其道湛然,存乎其中,吾不知谁之子,帝出乎震之象也。
德曰:冲,虚中也。其道用之,或不至盈,盈则过望矣。深乎渊乎,万物之宗也。虚中有物,非宗而何?虽挫其锐,何从而挫之?虽解其纷,何从而解之?虽和其光,何从而和之?虽同其尘,何从而同之?澄澄湛湛,各有道存,此一冲物,吾不知将为谁之子。得为子者,一时辰内,象帝之先。
天地不仁章第五
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;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天地之间,其犹橐钥乎?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
经曰:天地不七,如何以万物为刍狗?共戴道也。圣人不仁,如何以百姓为刍狗?共戴天地。盖万物百姓其犹刍狗乎?道之冲也,天地之问,其犹橐钥乎?气之冲也,虽虚而不屈,愈动而愈出,不如守虚,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
道曰:籍用白茅,慎之至也。夫茅之为物,薄而其用可重也。慎斯术也,以往其无所失矣。天地无恩而大恩生,迅雷烈风莫不蠢然,天地不仁而仁也。圣人宽以济猛,猛以济宽,宽猛相济,政事以和,圣人不仁也。圣人之於百姓,犹天地之於万物也,不用则已,用则与祭之重,何重如之?夫刍狗者,天地圣人重要也。万物虽殊,不得与天同事於道;百姓虽殊,不得与圣人同事於天。得与天地圣人同事者,刍狗一而已矣。天地圣人,岂不仁於万物百姓哉?盖万物百姓日用而不知为天地,圣人之刍狗也,其仁不亦深乎?夫天地之间,以坤为橐囊,以乾为管钥,故阖户谓之坤,辟户谓之乾,一阖一辟谓之变,往来不穷谓之通,故曰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故圣人守中,言不至穷,易穷则变,变则通,通则久,不出乎圣人之中也,故曰不如守中。
德曰:天地何尝不仁?物生自生,物死自死。圣人何尝不仁?民寿自寿,民夭自夭。死生寿夭,民物自取之尔,天地圣人岂有不仁也哉?反害天地,圣人之仁矣。苟知人物为刍狗,天地为橐钥,则炉鞴乎周天,钳锤乎太极,抽添乎日月,运用乎星辰,点铁成金,超凡入圣,使天地不得造其数,圣人不得为其民,虽曰不仁,安所施乎?是以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不必多言也,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,谓天地一我,古今一我,万物一我也。
谷神不死章第六
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。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
经曰:空谷传声,其神不死之神是谓玄牝。天玄地牝,乾坤易门,乾坤之门是谓天地根。绵绵成性,存存用用,不在勤勤。
道曰:升九三,升虚邑,天地为谷也。上下空虚,其神不死,生长收藏,万物并作,是谓玄牝。上六冥,升正应,利于不息之贞,玄牝之门也。复至子坎,地中生木,是谓天地之根也。所以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重阳花者,不远必死。
德曰:谷神之室,居於北海,主乎水府,有名无形,变化不测,上交天玄,下合地牝,玄牝合谷,其神不死。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所以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之根。潜龙勿用,绵绵若存,用则若惊百里,故曰用之不勤。紫阳有云:要得谷神长不死,须凭玄牝立根基。真精既反黄金屋,一颗明珠永不离。又云:玄牝之门世罕知,只将口鼻妄施为。饶君吐纳经千载,争得金乌摄兔儿。真知玄牝者也。
天长地久章第七
天长地久,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,外其身而身存。非以其无私邪?故能成其私。
经曰:天长地久,道常无为也。天之所以能长,地之所以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得先之,外其身而身得存之。长后长外,非以其无私邪?得先得存,故能成其私。
道曰:是故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。八卦定吉凶,吉凶生大业。天之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后其身而先,其道故得以身先之;外其身而存,其道故得以身存之。非以其无私邪?其身先存乎道,故能成其私。
德曰:天地能长且久,以其不自生。圣人能长且久,以其不自身。天地自生,不久则息;圣人自身,不久则废。是以圣人先养人之身而能有其身,先存人之身而能外其身。此岂无私邪?先人后己,故能成其私。
上善若水章第八
上善若水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於道。居善地,心善渊,与善人,言善信,政善治,事善能,动善时。夫惟不争,故无尤。
经曰:上善若水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居於下流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於道矣。居则善地,心则善渊,与则善人,言则善信,政则善治,事则善能,动则善时。由此不争,故无过矣。
道曰:天一地六,乾坎为水,乾知大始,坎主劳动,故曰上善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,不言所利,又何争乎?坎之为水,万物归藏之所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於道矣。居善地,天险不可升也,地险山川丘陵也。心善渊,水流而不盈也。与善人,行有尚,往有功也。言善信,行险而不失其信也。政善治,维心亨乃以刚中也。事善能,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也。动善时,险之时用大矣哉也。夫惟不争,劳乎坎也,虽劳乎,知谁得而过之,故无尤矣。
德曰:紫阳所谓《白虎首经》至宝华池神水真金,始知上善利源深,不比寻常药品,盖以此也。虽处众人之所恶而得几於道者,何也?坎中有复,归根复命也。居善地,先要得地。心善渊,先要无为。与善人,先要择交。言善信,不敢失时。政善治,富国安民。事善能,强兵战胜。动善时,朝屯暮蒙。不敢争利,以取强焉。争则有过,夫惟不争,故无尤矣。
持而盈之章第九
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;揣而锐之,不可长保。金玉满堂,莫之能守;富贵而骄,自遗其咎。功成、名遂、身退,天之道。
经曰:持而盈之,金玉满堂,不如其已,莫之能守。揣而锐之,富贵而骄,不可长保,自遗其咎。功成、名遂、身退,天之道也。
道曰:天道亏盈而益谦,地道变盈而流谦,鬼神害盈而福谦,人道恶盈而好谦,故坎不盈,祗既平,无咎。盈则坎道失矣,是以不如其已。事有圭角,不为混成,揣而锐之,必挫其锐,是以不可长保。金玉满堂,莫之能守,持而盈之,富贵而骄,自遗其咎,揣而锐之也。是以功成、名遂、身退,天之道也。
德曰:精气为物,游魂为变,是故知鬼神之情状,载营魄持盈之道也。十四、十五、十六,月盈於甲,日月相望,持守之时也,过则消矣,故日盈则昃,月盈则食,天地盈虚,与时消息。夺造化者不然,月既望矣,金玉满堂,何必持盈守成?退藏於密足矣。天之道也,更进一步,亢龙有悔,揣其锐也,故居上位而不骄。居上而骄则亡,是谁之过与?
载营魄章第十
载营魄,抱一能无离乎?专气致柔,能如婴儿乎,涤除玄览,能无疵乎?爱民治国,能无为乎?天门开阖,能无雌乎?明白四达,能无知乎?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,是谓玄德。
经曰:日营月魄,抱一能无离乎?阳气致柔,其能如婴儿乎?涤除玄览,其使能无疵乎?爱民治国,其使能无为乎?天门开阖,其使能无雌乎?明白四达,其使能无知乎?道生之,德畜之,故生而不自有,为而不自恃,长而不自宰,是谓玄德。
道曰:日月合度,会于天地乾坤,虽曰抱一,能无离乎?日月合度,离坎之离;抱元守一,附丽之离;五十九日而再会,别离之离。离,至文也。坎中一阳,乾之专气也,故月载营魄。离中一阴,坤之柔气也,故日有食。既乾坤天地而生坎离,坎离者,日月之道也。故晦以旁死,朔以哉生,其能如婴儿乎?览之以玄,本无所疵,涤之除之,能无疵乎?曰民与国,本无所为,爱之治之,能无为乎?乾为天门,本无所雌,开之阖之,能无雌乎?四通八达,本无所知,明之白之,能无知乎?天道生之,地德畜之,故曰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,是谓玄德。
德曰:乾坤中交而生坎离,坎离中交而复乾坤,故曰载营魄。坤中交乾而为坎中一阳,抱其一也。乾中交坤而为离中一阴,故曰抱一能无离乎。坎外阴而内阳,其体本坤,因得乾中而为中男。离外阳而内阴,其体本乾,因得坤中而为中女。以中男之专,致中女之柔而生婴儿以为复,姤以父母而生万物之道也,故曰能如婴儿乎。紫阳所谓能将坎内中心实,点化离宫腹里阴者是矣。至如涤除玄览,开阖天门,皆婴儿之神也,以我恃之,有累玄德。
三十辐章第十一
三十辐共一毂,当其无有,车之用;埏埴以为器,当其无有,器之用;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有,室之用。故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
经曰:轮辐三十,共辏一毂,当其虚转,车之用也。埏埴为器,陶者模范,当其虚中,器之用也。户牖为室,虽曰穿凿,当其虚明,室之用也。故实而有者以为之利,虚而无者以为之用。
道曰:周天三百六十五度,凡二十八舍,譬如北辰,居其所而众星共之,辐毂之象也。北极天枢,运转於一度之间,当其无有之象也。干旋二十八舍,以齐七政,用车之象也。是知物之用者,车也;车之用者,虚也。天如倚盖,地下东南,埏埴为器之象也。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下之,当其无有之象也。能使大气盈虚消息,用器之象也。是知物之用者,器也;器之用者,寄也。天地定位,日月并明,户牖为室之象也。虚室生白,当其无有之象也。万物并作,用室之象也。是知物之用者,室也;室之用者,息也。故实而有之者,利也;虚而无之者,用也。故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。
德曰:朔旦屯直事,日暮蒙当受,昼夜各一卦,用之依次序。内除乾坤坎离四正,一月三十日而用六十卦,故曰三十辐共一毂。中间虚实相依,体用相扶,进退相乘,水火相逮,当其无有车之用也。至如抱元守一,十月胎圆,埏埴以为器也。虚脱出入,不有难色,当其无有器之用也。巡乘六甲,与天地并,凿户牖以为室也。性命两全,神形俱妙,变变化化,与道合真,当其无有室之用也。故日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
五色章第十二
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,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,难得之货令人行妨。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,故去彼取此。
经曰:五色悦目,令人目盲;五音悦耳,令人耳聋;五味悦口,令人口爽;田猎悦心,令人心发狂;货贵难得,令人行妨。是以圣人不为乎目而为乎腹,故去彼之幻,取此之真。
道曰:天地,万物之盗。万物,人之盗。人,万物之盗。三盗既宜,三才既安,故曰食其时,百骸理,动其机,万化安。其或不宜采色视於目,令人目盲;声音听於耳,令人耳聋;刍豢悦我口,令人口爽;从兽无厌,令人心发狂;玩物丧志,令人行妨。是以圣人不为乎目而为乎腹,故去彼目之幻妄,取此腹之真用也。
德曰:五色唯黄可观,黑赤不真,令人目盲。五音唯宫可闻,商角不真,令人耳聋。五味唯甜可食,酸辛不真,令人口爽。驰骋田猎於鸟兔之间,不知节者,徒令人心发狂。直求骊龙之珠,而为难得之货,苟不一获则为齑粉矣,岂止行妨而已哉。所谓薄薄酒胜茶汤,粗粗布胜无裳,丑妻恶妾胜空房,此真不为目而为乎腹也,故曰去彼取此。
宠辱章第十三
宠辱若惊,贵大患若身。何谓宠辱?宠为下,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何谓贵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故贵以身为天下,则可以寄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,则可以托天下。
经曰:宠与辱若惊,贵与大患若身。谓宠辱,宠为下也,得宠若惊,失辱亦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大贵在身,大患在身,若不有患,不如无身。若贵以身为天下,则可以寄於天下,爱以身为天下,则可以托於天下,是谓无身也。
道曰:九五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,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,水流湿,火就燥,云从龙,风从虎,圣人作而万物睹,承天宠也。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得之若惊也。上九亢龙有悔,贵而无位,高而无民,贤人在下位而无辅,是以动而有悔也。动则下生一阴而为姤,悔吝者,忧虞之象也,故曰失之若惊。若九五不有其身而为天下之贵,则长居九五,必不至有上九之大患矣,是谓宠辱若惊也。故夫以身贵为天下者,则可以寄於天下,以身爱为天下者,则可以托於天下。如此不有其身则无患也,断可识矣。
德曰:知雄守雌,得之若惊,临阵轻敌,辱莫大焉。得之不失,大贵在身;失之不得,大患在身。有为有身,必至大患;无为无身,必至大贵。知天下之民既富既庶,则一人之身可贵可爱,因民之所以利而利之,可谓贵其身,因民之所以用而用之,可谓爱其身。是以圣人不敢以身有天下,则可以寄於天下;不敢以身为天下,则可以托於天下。是谓无身之贵爱也。
视之不见章第十四
视之不见名曰夷,听之不闻名曰希,搏之不得名曰微。此三者,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其上不皦,其下不昧。绳绳兮不可名,复归於无物。是谓无状之状,无象之象,是谓惚恍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。
经曰:视之不见,不为不明。听之不闻,不为不聪。搏之不得,不为不捷。盖夷希微之三者,混而为一,无中之有也,故不可以言语致诘。其上不皦,其下不昧,通虚圆明,内外莹彻,绳绳兮不可名,而复归於无物,此谓无状之状,无象之象,是谓惚恍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,殆不可以形而容之。知执古之虚无,以御今之实有。能知古之道始,是谓今之道纪。
道曰:穷理尽性以至于命,故立戒则积精,积精则穷理。由戒则入定,入定则全气,全气则尽性。由定则入慧,入慧则全神,全神则以至于命。三者混而为一,故不可以致诘。夷希微者,视听搏之惚恍也,其上不皦,本无所明,其下不昧,本无所暗,故绳绳兮不可名,而复归於无物。此本无状之状,无象之象,是谓惚恍,故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,成性存存也。若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,能知太始,是谓道纪。
德曰:紫阳所谓见之不可用,用之不可见,恍惚里相逢,杳冥中有变者也。三者混而为一,固不可以致诘,直待功夫至此而自知之矣。故恍恍惚惚,其中有物,杳杳冥冥,其中有精,迎之不可见其首,随之不可见其后,故曰不可致诘。若执此道,以御今有,先知大始,然后能行,故曰是谓道纪。
古之善为士章第十五
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夫惟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:豫若冬涉川,犹若畏四邻,俨若客,涣若冰将释,敦兮其若朴,旷兮其若谷,浑兮其若浊。孰能浊以静之徐清?孰能安以久之徐生?保此道者,不欲盈。夫惟不盈,故能敝不新成。
经曰:古之有道之士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惟此不识,故强为之容:初犹豫兮若冬涉川,次夷犹兮若畏四邻,其次俨然若客,其次泱若冰将释,至於敦兮其若朴,旷兮其若谷,浑兮其若浊,其容有七变,容之强也。至如浊以静之徐清,安以久之徐生,其孰能与於此?容之神也。故保此道者,不欲满盈。惟此不盈,是以能故而不新成其容。
道曰:天不言而四时行,地不言而五行合,人不言而万事备,故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,具三才之道也。以其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,自豫若涉川至於浑兮若浊,易一变而为七也。静之徐清,久之徐生,七变而为九也。保此道者不欲盈,是以能敝不新成,九复变而为一也。大哉,老子之言。圣人谓其犹龙邪,吾不知其乘风云而上天,斯亦不过矣。
德曰:得道之士真乎四德,搏之不得名曰微,阴阳不测名曰妙,天地变化名曰玄,往来不穷名曰通,故曰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夫惟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:豫若冬涉川,临深履薄也。犹若畏四邻,不敢进寸而退尺也。俨若客,不敢为主而为客也。涣若冰将释,识心见性也。敦兮其若朴,甲庚正完也。旷兮其若谷,戊己门开也。浑兮其若浊,铅采癸生也。孰能浊以静之徐清,上善若水也。孰能安以久之徐生,十月胎圆也。保此道者,不欲满盈,盈则精神露矣。夫惟不盈,是以能敝而不新成其容。
道德真经三解卷之一竟
#1夫唯不居,是以不去:『夫唯不居』四字原脱。
道德真经三解卷之二
玉宾子邓锜述
致虚极章第十六
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各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,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妄作凶。知常容,容乃公,公乃王,王乃天,天乃道,道乃久,没身不殆。
经曰:致虚极,守静笃也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各归其根也。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,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也。不知其常,妄作乃凶。知常能容乃公,公乃王,王乃天,天乃道,道乃久,是以没身不殆。
道曰:太极中空,致虚极也。虚极既致,静笃乃守。分阴分阳,两仪立焉,至於四象八卦而生三百八十四爻,万物并作,乾以君之也,吾以观其复,坤以藏之也,故曰夫物芸芸,各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万物之所归也。静曰复命,冬至一阳生也。复命曰常,又行一周天也。知常曰明,四时不忒也。不知常,使民失时也,申妄作凶矣。知常则能容,万物是知容乃公道,公乃王道,王乃天道,天乃道道。道之道,恒久而不已也,是以没身不殆。
德曰:紫阳言:万物芸芸各反根,归根复命即长存,知常妙道人难会,妄作招凶往往闻。政虚至极,守静至笃,故得万物并作,吾欲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各归其根,而人蠢蠢不知复命,悲夫。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,苟知其常,不妄作劳,不知其常,以妄为常。以妄为常,则以欲竭其精,以耗散其真,是以凶也。知常则能容物矣,容乃生公,公乃生王,王乃生天,天乃生道。得道乃久,是以没身不殆。
太上章第十七
太上,不知有之;其次,亲之誉之;其次,畏之侮之。信不足,有不信,犹其贵言。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我自然。
经曰:太上之道,不知有之。其次亲之,始知誉之。其次不亲,尚知畏之。其次不畏,从而侮之。故信不足而有不信,夷犹犹其贵言说。逮乎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我之自然。
道曰:太上之道,太极一圈也。不知有之,是生两仪也。其次亲之誉之,两仪生四象也。其次畏之,四象生八卦也。信不足,有不信,八卦定吉凶也。犹其责言,吉凶生大业也。功成事遂,仁者见之谓之仁,知者见之谓之知。百姓日用而不知,故君子之道鲜矣。故日百姓皆谓我自然。
德曰:太上之道,西南一阳也。自下而观,始知有之。其次不知不观之道,但能亲之誉之。其次闻而畏之,其次笑而侮之,不笑不足以为道。世人无缘哉,信不足至有不信者。圣人犹其贵言,使人知之也。及其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我得自然之道,不知圣人其贵言也。
大道废章第十八
大道废,有仁义;智慧出,有大伪;六亲不和,有孝慈;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
经曰:大道不容仁义,仁义出自大道。智慧不容大伪,大伪出自智慧。六亲和则不有孝慈,知有孝慈六亲已不和矣。国家治则不有忠臣,知有忠臣,国家已昏乱矣。自然之理也。
道曰:大道废,有七义,羲农之於尧舜也。智慧出,有大伪,禹汤之於桀纣也。六亲不和,有孝慈,文武之於幽厉也。国家昏乱,有忠臣,桓文之於定哀也。大道废,圣人相三皇而系《周易》。有仁义,圣人宗五常而定《书》。智慧出,圣人子三王而删《诗》。有大伪,圣人孙五伯而作《春秋》,孝慈忠臣在其中矣。
德曰:大道,大药也。仁义,品药也。智慧,妙法也。大伪,傍门也。大药苟废,不失品药,故曰大道废,有仁义。妙法若出,必有傍门,故曰知慧出,有大伪。药逢气类方成象,道即希夷合自然,六亲不和,有孝慈也。一粒金丹吞入腹,始知我命不由天,国家昏乱,有忠臣也。
绝圣弃智章第十九
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;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;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此三者,以为文不足,故令有所属。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。
经曰: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;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;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此三者,以为文献不足,故令各有所属。见素抱朴,得少私寡欲。
道曰: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,我无事而民自富也。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,我无欲而民自朴也。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,法令滋彰,盗贼多有也。此三者以为文物典章不足故也,故令各有所属。圣智,民利之属。仁义,孝慈之属。巧利,盗贼之属。惟见大素,惟拘大朴,即得少私寡欲,不必文教而足此三者矣。
德曰:大道废,有仁义,巧利出,有盗贼,此为文法不足,皆令各有所属。道在先天,殊无文字语言,亦无作为巧利,故圣知仁义自然有乎其中矣。紫阳所谓休施巧伪为功力,认取他家不死方,盖以此也。惟遇太白山见素女子,抱乎先天一朴,自然少私寡欲。
绝学无忧章第二十
绝学无忧。唯之与阿,相去几何?善之与恶,相去何若?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荒兮其未央哉。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登春台。我独泊兮其未兆,若婴儿之未孩,乘乘兮若无所归。众人皆有余,而我独若遗。我愚人之心也哉,沌沌兮。俗人昭昭,我独若昏;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忽若晦,寂兮似无所止。众人皆有以,我独顽且鄙。我独异於人,而贵食於母。
经曰:绝学则无忧。若至一唯与阿,其间相去几何?乃至善之与恶,其间相去何若?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果无所畏,流连荒亡其未极哉。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登春台,我独澹泊如未形兆,痴若婴儿,未成提孩,乘乘且止,若无所归。众人世味皆谓有余,而独我为人长若有遗,我岂愚人之心也哉,混混沌沌,一无所知。俗人昭昭,我独若昏;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忽然若晦,寂兮无所止,世人皆有所以,我独顽且鄙。我独异於人者,何哉?而贵食於万物之母。
道曰:绝此三者之学,始得无忧矣。一唯圣智仁义,阿附巧利盗贼,其间相去几何?圣智之善,盗贼之恶,相去何若?君子有三畏:畏天命,畏大人,畏圣人之言。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,荒兮淫兮,无所不至。登春台,享太牢,世人之极乐也。惟我澹泊如未形兆,若为婴儿,未得提孩之养,乘乘兮若无所归。众人有余,招损之道也。我独若遗,受益之道也。以此言之,我愚人之心也哉,混兮沌兮,养素抱朴。俗人昭昭察察,亡而为有,虚而为盈也。我独昏昏闷闷,有若无,实若虚也。故忽然向晦,若入宴息,寂兮寥兮,又似无所止而不有为也。众人有为,皆有所以,我独如顽且鄙,皆出无心。我有独异於人者,一而已矣,求食母道而众人不知其贵也。
德曰:绝此圣智之学,不为后天盗贼之利,吾有何忧?吾有何息?故曰唯之与阿,相去几何,善之与恶,相去何若。大事在身,动止畏忌。苟不知畏,左金右木,无所不至,若在众人熙熙,然如享太牢之滋味,荒荒兮如春登台之极乐,我独畏之,何哉?二气未有形兆,婴儿未成提孩,乘乘兮若无所归,如龟养虚,如鸡抱卵,如龙蜕骨,如蛇存身,朝屯暮蒙,午姤子复,众人皆曰有余,而岂真知我哉?我独若遗多矣。我非愚人之心而不知足,混兮沌兮,惟要养成大道。昏昏闷闷,犹畏散失,昭昭察察,可在畏邪?故忽若月晦,生光息明,旁死载营,寂兮寥兮而又似无所止。恍恍惚惚,其中须有一物而乘也,众人得之皆有所用,我独愚顽且鄙。坚固精粹,寿千万劫,然后遣其幻妄,一归真寂,变变化化,与道合真,此我独异於人者,以其太始之时,而贵求食於母也。故曰:天下女儿是我母。
孔德之容章第二十一
孔德之容,唯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唯恍唯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,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,以阅众甫。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?以此。
经曰:盛德形容,唯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恍恍惚惚。惚兮恍恍,其中有象。恍兮惚惚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冥,其中有精。冥兮窈窈,其中有信。其精甚真,其信甚时,象物精信,恍惚窈冥。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,所以阅其众甫。吾何以知众美之然哉,以此精信之道。
道曰:着之德圆而神,卦之德方以知,皆一阴一阳之谓道也,故曰唯道是从。夫道之为物也,不见惚恍,不知有象,不见恍惚,不知有物,故精信而行之不辍者,自见其道於窈冥之间矣,是以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。常无欲以观其妙,玄之又玄,入於众妙之门者,以此。
德曰:人之学道,无德可容,唯道是从,孔德之容。先天为物,相逢恍惚;先天为象,相见惚恍。先天之精,得之窈冥,其精甚真;先天之信,得之冥窈,其信甚时。是以自古及今,铅汞之名不去,以观众人之甫。吾何以知其甫之为美?以此先天铅汞。
曲则全章第二十二
曲则全,枉则直,洼则盈,弊则新,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。不自见,故明;不自是,故彰;不自伐,故有功;不自矜,故长。夫惟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古之所谓曲则全者,岂虚言哉?诚全而归之。
经曰:曲则全,枉则直,洼则盈,弊则新,少则得,多则惑,损益盛衰之道也。是以圣人唯抱乎一,以为天下之式。不自见,故能明;不自是,故能彰;不自伐,故有功;不自矜,故能长。唯此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争争。古之所谓曲则全者,岂虚言哉?诚能全而归之。
道曰:尺蠖之屈,以求信也。龙蛇之垫,以存身也。精义入神,以致用也。利用安身,以崇德也。其先曲而枉之,而后全而直之,其先洼而弊之,而后盈而新之,其先少之,而后得之,其先多之,而后惑之,消息盈虚之道也。是以圣人抱乎一贯之一,而为天下所矜式。一不自见,故能用天下之明;一不自是,故能用天下之彰;一不自伐,故能用天下之功;一不自矜,故能用天下之长。夫唯不争,故天下莫有与之争。岂虚言哉,诚能全而归之。
德曰:大直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辩若讷,故柔之胜刚,弱之胜强,必然之理也。紫阳有云:但将死户为生户,莫把生门作死门。若会杀机明反覆,始知害里却生恩。曲则全也。是以圣人抱乎太极之一,以为潜龙勿用,确乎其不可拔,而为天下所矜式。故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。唯一不争二字,可以纵横天下,而皆莫能与之争也,故言之所谓曲则全者,岂虚言哉?诚全而归之。
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
希言自然。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孰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於人乎?故从事於道者,道者同於道,德者同於德,失者同於失。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;同於德者,德亦得之;同於失者,失亦得之。信不足,有不信。
经曰:夷希为言,自然之道也。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孰为此事?天地也。天地之为,尚不能久,而况於人乎?故从事於道者,道者同於道,德者同於德,至失者亦同於失。故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;同於德者,德亦得之;同於失者,失亦得之。犹信不足,则有不信。
道曰:飘风骤雨,天地之所为也,尚不能终日,而况於人乎?天地之为风雨,飘骤自有定数,然风雨不能久者,亦天地自然之道也,故曰希言自然。是故以此从事於道者,即同於道而道亦得之;以此从事於德者,即同於德而德亦得之;乃至从事於失者,即同於失而失亦得之。惟是信不足,至有不信,试推而行之,未有不信者矣。苟非其人,道不虚行。
德曰:天地以雷风为药,圣人以铅汞为药。希言,自然之道也。飘风骤雨,阴阳妄行者也。故无妄九五曰:无妄之疾,勿药有喜。圣人象曰:无妄之药,不可试也。黑铅凡汞,亦水火妄行者也。故上九曰:无妄行,有眚,无攸利。圣人象曰:无妄之行,穷之灾也。夫无妄之往,天地圣人尚不能久,而况於世人乎?故同於道者,道亦同之;同於德者,德亦同之;同於失者,失亦同之。因信不足至有不信者,此所谓当面蹉过,虚生虚死,而与草木同朽腐也,悲夫。
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
跂者不立,跨者不行。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。其在道也,曰余食赘行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
经曰:足跂者不立,股跨者不行。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。其在道也,曰残余之食,疣赘之行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也。
道曰:眇能视,不足以有明也,跛能履,不足以与行也,而况於跂跨乎?舜辟四门,明四目,达四聪,故冕旒闭目,不明而明也,黈纩塞耳,不彰而彰也。舜亦以命禹曰:汝惟不矜,天下莫与汝争能;汝惟不伐,天下莫与汝争功。其在道也,曰有为无为之余食,刑政道德之赘行,造物或恶之矣,故有道者不处。
德曰:跂者不立,孤清寡静也。跨者不行,孤阴寡阳也。其何以行之哉?紫阳所谓须知大隐居廛市,莫只深山守静孤。故曰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。其在道也,曰残余食,咽津纳气也,疣赘之行,枯坐生疾也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也。
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
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下母,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。故道大,天大,地大,王亦大。域中有四大,而王居其一焉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经曰: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下母,先天之至宝也。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则必逝,逝则必远,远则必反,原始反终之道也。故道大,天大,地大,王亦大。域中有四大,而王居其一焉,道之主也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,道之神也。
道曰:太极之虚,中有神物,混然而成,先天地生而立两仪,寂兮寥兮於无有之乡,首出庶物之上,独立而不改其色,周行而不殆,实可以为天下万物之母,故圣人字之曰道,强名曰大。大哉乾元,万物资始,乃统天。云行雨施,品物流形。大明终始,六位时成,故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,剥反为复之道也。故道大,神无方而易无体也。天大,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。地大,地顺承天,百物生焉。王亦大,天造草昧,宜建侯而不宁。域中有四大,而王居其一焉,人之主也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,人之用也。大哉,圣人之言。
德曰:太极圈中,有一神物,可重一斤十六两零三百八十四铢,五千四十年又五千四十日而后结成,形如鸡卵,色似丹砂,明如皦日,味胜甘露,先天地而生,后天地而成,天地得之而生万物,圣人得之而生万民,虽寂寥独立而不改其变,虽周圆启行而不危其化,可以为天下民物之母,神乎神乎,故圣人字之曰道,强名曰大。大则乃逝,逝则乃远,远则乃反,不远复也。天以始生,言之自上而下,王亦主之;地以既成,言之自下而上,王亦主之。天地生成者,道也。王中主者之心也,圣人穷理尽性以至於命矣。
重为轻根章第二十六
重为轻根,静为躁君。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。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如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。轻则失臣,躁则失君。
经曰:重者,轻之根也。静者,躁之君也。是以君子终日行而不附离於辎重。所以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,则不失其臣也。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躁则不失其君也。以轻为事,必失其臣;以躁为事,必失其君。
道曰:合抱之木,生於毫末,重为轻之根也。清静为天下正,静为躁之君也。是以君子终日行不附辎重,恐为轻躁所累。虽有荣观,以重观轻也。燕处超然,以静胜躁也。如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。盖一身重者,轻之根蒂也。万乘之静者,躁之君主也。夫轻者,枝叶也。重者,根本也。以外物言之,本乎天者亲上,枝叶在上,故轻为重之君,本乎地者亲下,根本在下,故重为轻之臣。若执轻而行之,则必失重臣,故曰轻则失臣。以万乘言之,静者无为也,躁者有为也。我无为而民自化,无为在上,故静为躁之君,我有为而民自乱,有为在下,故躁为静之臣。若执躁而行之,则叉失静君,故曰躁则失君。文乎,老子之言矣。
德曰:纯阳有云:道本虚无一炁,生天生地生人,都来些子气精神,造化不离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,故重为轻根。正阳有云:妙法三千六百门,学人各执一为根,谁知些子神仙法,不在三千六百门,故曰静为躁君。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,亦犹万乘之君以身轻天下也。虽有荣观,一念不动也。燕处超然,心境两忘也。轻则失臣,基址不固,有伤至药也。躁则失君,火候太过,有伤元阳也。
善行无辙迹章第二十七
善行无辙迹,善言无瑕谪,善计不用筹策,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袭明。故善人,不善人之师;不善人,善人之资。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,虽智大迷,是谓要妙。
经曰:不见辙迹,可谓善行。不见瑕商,可谓善言。不用筹策,可谓善计。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以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,以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此谓相袭而明也。故善人者,不善人之师;不善人者,善人之资。不以善人贵其师,不以不善爱其资,虽曰智慧,谓之大迷,既智返迷,是谓要妙。
道曰:春夏秋冬,天之四府,善行无辙迹也。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春秋》,圣人四府,善言无瑕请也。生长收藏,善计不用筹策也。坤以藏之,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也。乾以君之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也。是以圣人以天地常道救人,故无弃人,以天地常道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相袭而明也。何谓袭明?故善人乃不善人之师,不善人乃善人之资,非袭明而何?不以不善贵其师,不以善人爱其资,虽有大知,亦曰大迷,反乎朴素,是谓要妙。
德曰:日用践履,无辙可逵。口传心受,无瑕可请。依时探取,不用筹策,可谓善计。殊无关键而不可开,可谓善闭。殊无绳约而不可解,可谓善结。此无为清静之道也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人有道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物有道,故无弃物。是谓人物相袭而明,天地之大道也。故善人袭不善人以为资,不善人袭善人以为师,遂使善与不善俱有大得,亦不贵其师,亦不爱其资,故人无弃人,物无弃物,智而复迷,迷而复智,是谓妙道之要也。
知其雄章第二十八
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。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於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。为天下式,常德不忒,复归於无极。知其荣,守其辱,为天下谷。为天下谷,常德乃足,复归於朴。朴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则为官长,故大制不割。
经曰:知雄守雌,为天下溪。守雌为溪,常德不离。合德不离,复归於婴儿。知白守黑,为天下式。守黑为式,常德不忒。合德不忒,复归於无极。知荣守辱,为天下谷。守辱为谷,常德乃足,合德乃足,复归於朴。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则为主官,故大制不割,害其朴也。
道曰:知其雄,守其雌,乾知太始,坤作成物也,故为天下溪。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,故曰常德不离。冬至一阳,复生坎震,故曰复归於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黑,战乎乾,劳乎坎,金水相生也,故为天下式。十二辟卦生成万物也,故曰常德不忒。十月坤藏,复归於无极也。知其荣,守其辱,否泰相交,损益盛衰之始也,故为天下谷。离终于寅,坎终于申,故曰常德乃足。成终成始,复归於朴。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,故曰朴散则为器。圣人居中履正,以为万物之主,故大制不割。复归於朴,而又原始反终矣。
德曰:知雄守雌,以木克金,以汞制铅,金木间膈,汞铅相制,二气捆缊,聚於一道,故为天下溪。是以常德不离,养成婴儿。知白守黑,白为他人,黑属自己,主其他人之白,守其自己之黑,故为天下式。是以常德不忒,复归於无极。十月,坤道也。知荣守辱,荣金辱木,常德不足,知其金之荣,守其木之辱,故为天下谷。是以常德乃足,复归於朴。朴散则为器,主器者莫若长子,是以圣人用之则为官长,故大制不割。散之斯为万,合之斯为一也,神乎神乎。
将欲取天下章第二十九
将欲取天下而为之,吾见其不得已。天下神器,不可为也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故物或行或随,或煦或吹,或强或羸,或载或隳。是以圣人去甚,去奢,去泰。
经曰: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者,吾见其不得已也。天下神器,不可为也。为者必败之,执者必失之。凡在天下之物,或行或随,各有一时;或煦或吹,各有一气;或强或羸,各有一势;或载或隳,各有一道。是以圣人去甚,去奢,去泰。
道曰:取天下者,常以无事,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天下。古之得天下无为而治者,真有为也。将欲取天下而为之,吾见其不得已,故天下神器,不可妄为也,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凡物行之随之,各有天时;煦之吹之,各有气数;强之羸之,各有势力;载之隳之,各有道理。是以圣人去其甚,不使不得已,去其奢,不使有败,去其泰,不使有失。
德曰:天之有天下,犹人之有身也。人身之事,亦有自然可取之时,将欲取而为之者,吾见其不得已。况天下人身,乃上天之神器,断不可以为也。取而为者必败,执而取者必失之。凡人之为物,行者随之以时,煦者吹之以气,强者赢之以势,载者隳之以理。是以圣人去甚,去奢,去泰,非以其无私邪?故能成其私。
以道佐人主章第三十
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强天下,其事好还。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。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故善者果而已,不敢以取强。果而勿矜,果而勿伐,果而勿骄,果而不得已,是果而勿强。物壮则老,是谓不道,不道早已#1。
经曰: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强取天下,其事好还。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。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故善佐人主者,果於道而已矣,不敢以取强。果而勿伐,果而勿骄,果而不得已者胜,乃是果而勿强也。盖物壮则老,是谓非道。如知非道,不如早已。
道曰:公卿以道佐人主,不以兵强天下,人主以道佐天地,不以暴政害物。泰象曰:天地交,泰。后以财成天地之道,辅相天地之宜,以左右民。故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多助之至,天下顺之,寡助之至,亲戚畔之。以天下之所顺,攻亲戚之所畔,故君子有不战,战必胜矣,不以兵强也。苟以兵强天下,其事必然好还。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。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天道好还也。临之二阳,至于八月,有凶是矣。故善战者果於道而已矣,不敢以兵取强焉,取强必败。苟得其果而勿矜、勿伐、勿骄而不得已,是果而勿强,何哉?盖物壮则老,是谓非道。如知非道,不如早已。
德曰:人主,心也。以道治心者,恬淡为上,不敢以战胜之兵而取天下。太阳流味,长欲去人,故天发杀机,龙蛇起陆,人发杀机,天地反覆,其事必然好还。天摇地动,山崩谷裂,树倒林摧,河枯海竭,岂非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,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乎?真可畏也,故善战者果於道而已矣。果得其道不已,何为复敢以取强为?所以不矜、不伐、不骄,长若不得已,乃是果而不敢强。何则?用壮处谦,壮乃全矣,用壮羝触藩矣。谓物壮而不已则老,此谓非道。知其非道,早已勿为。
夫佳兵章第三十一
夫佳兵者,不祥之器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是以君子居则贵左,用兵则贵右。兵者,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,恬淡为上。胜而不美,而美之者,是乐杀人。夫乐杀人者,不可得志於天下。是故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偏将军处左,上将军处右,言以丧礼处之?杀人众多,以悲哀泣之,故战胜则亦以丧礼处之。
经曰:夫以兵为佳者,不祥之器也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是以君子居则贵左,主生也。用兵则贵右#2,主杀也。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者,须以恬淡为上。故胜而不知为美也,若以为美,必乐之,乐之者,是乐杀人也。夫乐杀人者,人必杀之,不可得志於天下矣。故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偏将军处左,不主杀也。上将军处右,言居上势,则以丧礼处之。杀人众多,以悲哀泣之,故战胜则亦以丧礼处之。
道曰:师,众也。贞,正也。能以众正,可以王矣。至於刚中而应,行险而顺,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,民苟不从,何凶无之?故兵之佳者,尚为不祥之器,而况於取强乎?物或恶之矣,故有道者不处也。是以君子居则贵左,帝出于震,春生以仁也,故吉事尚左。是以偏将军处左,六四师左次,则以吉礼处之。用兵则贵右,王革乎兑,秋杀以义也,故凶事尚右。是以上将军处右,言居上势,则以丧礼处之。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也,不得已而用之者,必以恬淡虚无为上,故不为美也。若以兵为美事,必如秦楚而乐杀人也。夫乐杀人者,不可得志於天下,悉归于炎汉矣。故杀人众多,以悲哀泣之,故数战数胜,亦以丧礼处之。
德曰:纯阳有云:吾有三剑而斩世人之欲。紫阳云:先且观天明五贼,次须察地以安民,民安国富当求战,战罢方能见圣人。此最兵之佳者,亦为不祥之器,有物或恶之者,故有道者不处。是以君子居则贵左,知雄守雌,以养木液也。用兵则居右,知白守黑,以取金液也。取则有道,不以兵强取之。兵者,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如不得已而用之,恬淡为上。故不以兵为美,美而乐之,是杀人之利器也。夫乐杀人者,其事必好还,不可得志於天下矣。是以偏将军处左,故以吉礼处之,上将军处右,故以丧礼处之。好斗者必通其敌,可不慎哉。
道常无名章第三十二
道常无名,朴虽小,天下不敢臣。侯王若能守,万物将自宾。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人莫之令而自均。始制有名,名亦既有。夫亦将知止,知止所以不殆。譬道之在天下,犹川谷之与江海。
经曰:道常无名,其朴虽小,天下不敢臣。侯王若能守之,万物将自宾矣。故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人莫之令而物自均。始制有名,物既有名亦将知止,知止所以不殆。譬如道之在天下,亦由川谷之与江海也。
道曰:道常无名,天地之始也。始制有名,万物之母也。其朴虽小,乃道常之一,天下谁敢臣之?故王侯得一以为天下正,若能守之,万物将自宾矣。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故兑者说也,以形普沾於万物之上,而为发生之利泽,岂人力之为哉,而物自均矣。始制有名也,名既遂矣,亦将知止,知止所以不殆。夫道之於天下,天下虽大,皆归于道。江海之於川谷,川谷虽众,皆赴於江海。侯王之於万物,万物虽殊,皆宾於侯王。有名而不知止者,恶乎何归?
德曰:其道与常,本无名字,先天一气也。形质虽小,天下谁敢臣之?侯王,人身之主也,若能守此先天一气,不以为小,则身中万事万物自宾服矣。故天地絪缊,万物化醇,男女媾精,万物化生,聚精会神,以降甘露,人莫之令而自均,复归於婴儿。始制有名也,名亦既有,夫亦将知止,不敢有为,为则殆矣,故曰知止所以不殆。夫万物皆归于人身,譬犹天下皆归于道,川谷皆归于江海矣,岂不大哉。
知人者智章第三十三
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胜人者有力,自胜者强。知足者富,强行者有志。不失其所者久,死而不亡者寿。
经曰: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胜人者有力,自胜者乃强。知足者长富,强行者有志。居不失其所者能久,身死而名不亡者为寿。
道曰:道人胸中自有水镜,万象起灭,无逃其形。水主智,知人者智也。圣人之道,克己复礼,知常容乃公,公生明,自知者明也。吉凶者,贞胜者也。至於以强凌弱,以众暴寡,胜人者有力也。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焉,自胜者强也。富莫大於知足,祸莫大於不知足,责莫大於知止,殆莫大於不知止。知足者,富也。君子以自强不息,有志也。并居其所而不迁,而不失其所者,恒久之道也。豫六五贞,疾,恒不死,中未亡也。虽亡而寿者,恒不死之道也。
德曰: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;不知彼而知己,一胜一负;不知己不知彼,百战百败。凡养生之道,必以阴阳互为其基,轻重不敢偏失,先要知人,后要知己,不知不明,阴阳偏失,如何成事?胜人者不在有力,自有道理。自胜者却在有力,自无道理。既有其名,亦将知止,故知足者长富。如此力行而不倦者,有志之士也。进退消长,抽添运用而不失其所者,可谓恒久而不已也。虽没而不殆,虽死而不亡,坐在立亡,形神俱妙,可谓恒寿而不已也。
大道泛兮章第三十四
大道泛兮,其可左右。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,功成不名有。爱养万物而不为主,常无欲,可名於小;万物

